先前尚仪仔仔细细把封后的程和沈辞柔说过, 沈辞柔也仔细听了,在马车上还细细回想了遍, 但等真的上场,看着玄元殿前跪着的朝臣,还有抖。但歹全程端住了, 她按着规矩板眼,自己心里打鼓, 旁人看起来只觉得端庄雍容。
她在安城里名声不算太, 没过什么坏事,但总让适龄的郎君觉得娶了折寿,故而言官也不太乐意,总想着能不能揪个弹劾弹劾她, 但真的亲眼看见,又发现实在盯不什么错。
崔慕栾远远看见沈辞柔的样子, 心大惊, 心说真平常个纵马过街的娘子吗, 边上年轻的员外郎却拿手肘戳戳他,听气还有忧愁:“唉, 我阿耶先前想攀沈仆门亲戚,我怕被沈娘子打死,背着荆条跪我阿耶,才算让他消了心思。”
员外郎遥遥看着华美雍容的皇后,啧了声:“现想想,真血亏。”
崔慕栾难以置信看了他眼:“可皇后, 同我说话,不要命,我还没嫌命呢。”
话说得重,员外郎浑身凛,脖子缩,不敢说话了。
崔慕栾扭过头,玄元殿前沈辞柔已经起来了,沿着道转身往回走。她穿着皇后的翟衣,发上六支簪,额前垂着巧的白玉,眉心的钿红得极艳,明艳富丽,看起来居然和个位置相当。
崔慕栾想,妙啊,沈家姐妹相继嫁,陈平云和温三娘定了终身,别的郎君娘子也都定亲了,就他还茕茕独立。
他低头看了眼上的影子,觉得可真形影相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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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结束,李时和得去宴上,沈辞柔由女官扶着去清宁等他。到寝殿,队侍女上前替她脱了翟衣,换上燕居的衣裳,簪发饰也都摘来,只拿黑檀木的簪子松松挽了。
沈辞柔有愣:“什么意思?”
“回娘娘,翟衣礼服,按规矩夜里不穿的。”回话的清宁的大女听风,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眼低垂,看着很规矩,“会儿娘娘可用膳。”
沈辞柔骤然松。先前绷着不觉得,松懈来才觉得饿得受不了,幸已经摆了满满桌,从蒸菜到粥都有,光寒就有两样,咸的外边有胡麻,甜的则滚着细细的糖粒。
炸得的寒酥脆,沈辞柔不敢吃,怕掉渣,只尝了几块浇蔗浆的糯米糕,再加碗鸡茸粥。
等用茶漱完,她以为没事了,另队女端着衣裳上来。沈辞柔愣,听风在旁解释:“夜里该穿的,请娘娘沐浴。”
听起来又里的规矩,沈辞柔也不敢问,糊糊应了声,跟着去了清宁里的浴池。
听风和女起服侍她沐浴,除了小时候实在不能自己来,沈辞柔就没让人么服侍过,整个人都绷起来,她想开拒绝,听风只把水撩到她肩上,恭恭敬敬说:“娘娘,规矩。”
……行吧。
沈辞柔也不拒绝,只能让女替她清洗。水温正,稍稍有些烫,但又舒服的烫,水里甚至还撒了瓣,大概还有些泡汤用的药材。沈辞柔撩起捧水,发现掌心里的水微微的乳白,还带着股隐隐的香气。
水里太舒服,泡着泡着她觉得有困,迷迷糊糊任由女把浑身上都洗了遍,再抹上润肤的香露,等听风拿了衣裳来,沈辞柔才清醒,揉揉眼睛:“嗯,麻烦了,我像有困……”
“水里放了药材,会困的,娘娘再熬会儿。”个女替沈辞柔擦头发,听风和另个女起给她穿衣裳。
穿到中衣时沈辞柔觉得不对,低头看,用的居然烟纱锦,半透的轻柔缎面,贴在身上滑而微凉,透过面料隐约看得见白皙的肌肤。她不太懂个不规矩,犹豫着问:“个料子……按规矩,该么穿的么?”
听风头,替她系紧腰带。最外边的青绿的裙,上簪,除了工更细、刺绣更多,看着就寻常富贵人家的嫁衣。
沈辞柔看看衣裳:“嫁衣?”
听风头:“白日里穿翟衣,夜里钗钿礼服。”
按个说法,白日里皇帝和皇后的典礼,夜里才昏礼。沈辞柔觉得也有道理,头,等穿衣裳,回寝殿,到榻边坐,想了想:“有没有团扇?”
听风愣,不知道皇后怎么时候要团扇,但也不问,只低头:“有。娘娘要用么?”
“嗯。”沈辞柔头,“麻烦拿给我把。”
听风头,取了把巧的团扇给沈辞柔:“婢就在门外,娘娘若有事,吩咐就行。”
她领着女再行了礼,同去。门轻轻关上,沈辞柔坐在榻边,看着桌上燃烧的红烛,忽然往榻上歪。
昏礼档子事,她先前也想过,但真的要在榻边等李时和,她有微妙的紧张,里面又混着莫名其妙的羞涩。总感觉过了夜,同李时和之间,就和之前不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