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别等了。再等就误了吉时,赶上日落前安城了。”燕儿替宋瑶簪上最后支簪, 看看她略显苍白样子,最终只是说了这么句。
宋瑶看着铜镜里苍白漂亮脸,眼神动了动:“她肯来么?”
这个“她”, 指是沈辞柔,燕儿清楚两位娘子之间有什么事, 只以为宋瑶是嫁前想再见见表姐, 先前去请时也也是平常说法。
到了沈辞柔院子里,她却连面都没见着,来回话是秋叶,往燕儿手里了碎银, 让她该说别说。
燕儿犹豫会儿,给自己惹麻烦, 朝着宋瑶行了礼:“沈娘子也快阁了, 秋叶姐姐说在学里规矩, 这会儿腾空见人。娘子放宽心,等将来, 总能再见。”
“再见?蜀南湿,离安遥遥千里,和死在外面有什么两样……”
“娘子!”燕儿听得胆战心惊,顾上手里东西,直往上跪,“娘子别说这话, 吉利。”
“求又是吉利。起来吧。”宋瑶没往上看眼,拿起放在梳妆台上团扇,遮住张心上妆芙蓉面,“扶去。”
燕儿连忙起身,见宋瑶已经拿了扇子遮面,稍稍松了气,说话了,扶着身穿嫁衣宋瑶去。
这方宋瑶也住了十来年,从小院去时路上遇见仆从多半都是熟悉面孔,有几个面年龄尚小,还探头探脑想看看她什么样。
宋瑶由燕儿扶着,步步走到沈府门,坐装饰马车里。
燕儿确定宋瑶坐稳,勾住车帘:“娘子,这就是阁了,平安顺遂。”
宋瑶轻轻头,瞬车帘放,车夫声吆喝,马车辘辘远去。
说是嫁,陪嫁嫁妆也够丰厚,个侍女也陪,宋氏甚至都没露面,倒更像是找个理由把她打发走。宋瑶端坐在马车里,想到沈辞柔,时知该是什么心思。
她猜沈辞柔恨她,当时沈辞柔折回来用短刀刺史昊时是真,她反过来刀刺去时也是真。
宋瑶这辈子第次害人心思是因为沈辞柔,第次拿刀刺人,居然也是因为沈辞柔。
她听着马蹄车声音,忽然想起了初次见面事。会儿阿耶阿娘因故相继去世,宋氏领着她回沈府,宋瑶怯怯抓着宋氏衣角,紧紧咬着嘴唇,到小院前时见到了个人。
沈辞柔比她只了,身胡服,腰上像模像样缠了圈细细马鞭。她绕着宋瑶看了两圈,抬头看宋氏:“阿娘,这就是说妹妹吗?得真看。”
宋氏就说沈辞柔胡闹,是小娘子能说话,说来活像个风郎君。沈辞柔会儿就爱听宋氏教训,甜甜骗了宋氏几句,趁阿娘注意,转身就跑。
等到晚间,宋瑶安顿来,沈辞柔又来了,抱着盒糕,直接宋瑶怀里,笑时候眼睛亮晶晶:“这个给吃。白日里是胡说,得真看。”
晃经年,竟至于此。
宋瑶缓缓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眼泪倏忽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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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柔确实想见宋瑶,也是真忙。先前被史昊吓了么回,李时和怕再惹她烦心,直没让尚仪去沈府,拖拖到嫁前,再想学也非学可了。在尚仪温和有礼,没怎么为难沈辞柔,只在几个要紧上提了几句,看着觉得能行,就回里复命去了。
饶是如此,沈辞柔也够愁,晚上躺在榻上半梦半醒,脑子里还全是尚仪说走路该怎么走,喝茶又该怎么喝。
愁到阁当天,沈辞柔早就被秋叶拖起来洗漱,因着之后还得祭天祭祖,得久能动,除了个什么馅都没蒸饼,秋叶只端了盏水来让沈辞柔润润嘴唇。
里还派了队尚仪局女官来帮忙,给她换了翟衣,革带、佩玉、蔽膝样缺,件件套在身上,沈辞柔都觉得幸亏尚仪先前就教了该怎么走,然这会儿她怕是得拖着衣服去。
再之后是上妆,用首饰也是女官带来,发全盘起,玳瑁簪左右各三支,此外还有额饰之类东西,硬给沈辞柔撑雍容华贵气势来。
等最后贴上钿,女官捧着镜子让沈辞柔看:“可还有要添补方?”
沈辞柔看了铜镜眼,光亮镜面倒映人妆容致,雍容华美得她自己都敢认。她哪儿还敢说要添什么,刚想摇头,旁女官却眼疾手快把她住:“可乱动。”
沈辞柔想想也是,她如身华服,头上还么多首饰,真要动起来估计是像个铃铛样。光是丁零当啷串声音倒还,万途掉了什么才是真麻烦。
她敢动了,回忆着尚仪先前说样子,稍稍头:“就这样。”
秋叶和女官松了气,再上看看,确定没什么妥,就扶着沈辞柔去。说是扶,其实也就是稍稍托着手臂,还得有人在后头拉着翟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