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照着的那张脸,却带着比顾沧溟更冰冷的神色,那双眼眸,也比顾沧溟望向她的更冰冷。
“回去?你是本宫的弃夫,本宫早就不要你了,那个家也不要了。”
“你在为我撇你,救歌月生气?”顾沧溟居高临的看着她:“我知晓苏琼章带人埋伏在暗处,你不会有危险。而歌月,只有我。”
他说:“若我不救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会死。”他冷声质问:“你为何总是无理取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
这个狗男人,还敢与她提从前!
宋绾轻笑着抬头看他,那笑容像是未嫁人前的明媚灿烂,眼底的光终究是冰冷毫无温度。
她是气度矜贵的长公主,声音冷沉,就连嘴角攒的微笑都高贵无比:“本宫都不要你了,还提从前呢?”
她眸光讥讽:“顾沧溟,本宫弃你如敝履,你还端着夫君的高傲的态度。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数?本宫厌恶你,恶心你,你在本宫这里,连和本宫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顾沧溟冷声问她:“我娶歌月为妾,你心底的怒气就如此大?如此容不她,连带着你我夫妻二人往日的情分也容不?”
盯着他脸上隐忍的怒意,宋绾都笑疯了。
从前,无论她多生气、多委屈、多失控,顾沧溟都从未与她讨论过纳妾她究竟开不开心?生不生气的问题。
如她斩断过去了,他倒是有脸来问了。
顾沧溟实在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半点她的心情和意愿都不顾虑,满心只有他己的所思所想。这样大又薄情的男人,委实让人悲愤和怨恨。
宋绾压根不想多和他说一句话,越是心如死灰的女人,对待薄情郎的态度便越发冰冷抵触。
“容不,我容不和你有关的一切。”她眼里的笑意越发冰冷,浑身都带着锋锐的棱角:“顾沧溟,你记住,本宫对你连一丝一毫的情谊都没有。”
顾沧溟咬牙冷笑:“你当初是嫁,不管有没有情谊,都是本将军的妻。”
呵。
宋绾冷笑。
她盯着被绷带缠绕的右手,盯着这只差点被割断的手掌,在尖锐刺骨的剧痛中,语气淡淡:“就算嫁,本宫也是当朝长公主。你只是皇家赘婿,你这倒是提醒本宫,赘婿纳妾,是冒犯了皇家天威,本宫现在有点不开心,很想赐死你的爱妾。”
“你!”他冷笑:“好,很好,宋绾你当真要闹得如此难看?”
“将军,夫人不好了,流了好多血。”陆歌月的丫鬟桐荷骑马追来,嗓音带着哭腔说。
顾沧溟一愣,调转马头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目光深深的望了宋绾一眼:“我明日来接你回府。”
宋绾嘲讽一笑,毫无表情的盯着他骑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见。好半晌后,她才收回目光,闭眼道:“回宫。”
车帘落,她心底是快意的,眼角的酸涩之意也是真切的。
她压眼底的热潮,嘴角凝一抹凄苦的笑。
此,总算是向那个悲惨死去,那个凄楚又痛苦的过完短暂却又漫长一生的宋绾彻底告别了。
当马车行驶入恢弘大的宫门时,坐在马车里
的宋绾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车帘外,将士和宫人正在处理叛军的尸体和满地血迹,冲天的火光映照这狼藉似地狱般的一切。
宋绾和三公主,以及随行的婢女,却通通松了气。
叛军伏诛,愿此后,灯火长明,千秋万岁!
大约一盏茶之后,马车停住。
“公主,到了。”
苏琼章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宋绾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
宫婢掀开车帘,宋绾被苏琼章从马车上扶了来。还未站稳,便见一道明黄的身影从大殿中冲来。
“绾绾。”
听见父皇的声音,宋绾抬头,见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被宫人拥簇着朝己疾步走来。
对上那双担忧的清润双眼时宋绾双膝一软,险些摔倒。幸好一直护在身侧的苏琼章,及时扶住了她。
“父皇。”
宋绾眼圈泛酸的冲过去,神色委屈的扑进了皇帝怀中。
“好好好,回来就好。”皇帝神色欣慰的伸手握着她的肩膀,这是他最宠爱的绾绾,是他和先皇后最疼爱的长女。
当看清宋绾脖颈间和右手上都缠着带血的绷带时,皇帝眼中浮现一抹震怒:“是谁?是谁伤了朕的绾绾?”
第10章 长公主 休夫的圣旨
强势震慑的威压从皇帝身上散发,宫人都战战兢兢的低头。
看着面色威仪的皇帝,宋绾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是女被叛军挟持时所伤的……”
“还有顾沧溟那个宠妾灭妻的混账东西!”三公主愤怒的抢过话:“父皇,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长姐过的有多苦。”
在皇帝怒气沉沉的双眸中,好不容易见着皇帝的三公主,劲告状:“长姐前几日被他一掌劈晕,昏迷了三天三夜不说。顾沧溟那混账还为了爱妾的安危囚禁长姐,在叛军挟持长姐的时候,顾沧溟不为所动。”
一想到置长姐安危不顾,在长姐和陆歌月那贱人时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顾沧溟抛弃长姐,奋不顾身的救爱妾,三公主就恨不得将那对狗男女大卸八块。
“若不是太傅舍身相救,父皇日怕是见不到长姐了。”一想到长姐差点死去,三公主就想哭。
她劲告状:“父皇,您要为长姐做主。”
皇帝眼底压着沉沉怒气,他低头看着宋绾时,眼底的沉沉怒气换成了宠溺温柔:“朕的绾绾受苦了。”
在皇帝唯吾独尊的世界中,唯独对先皇后留的女很温柔。
看着从小被己宠爱长大的长公主,伤痕累累又委屈的模样,皇帝怜爱的伸手揉了揉宋绾的头,宽厚温柔的道:“此事,父皇为你做主。”
“这好了,咱有父皇撑腰,看顾沧溟那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还敢不敢在长姐面前放肆。”
安静温馨的宫殿内,洗漱干净的三公主美滋滋的趴在宋绾身边。
“三公主,求求你消停些,长公主都睡了,您也快睡吧。”宫婢阿稚将宫殿内的烛火灭掉,只剩微弱的几盏灯火照亮。
近来宋绾心神俱疲,回到熟悉久违的宫中,喝了一碗安眠药便沉沉睡了过去。
瞧着她就连熟睡中,都还愁结难消的秀美脸庞,三公主小声嘟囔:“我这就睡,我比你心疼长姐。”
她抱着枕头在角落睡,她有己的宫殿,日委实过的惊心动魄,所以她想牢牢守着长姐,这样才安心入睡。
夜沉入水,对于京中权贵而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谁想到,一场宫变悄无声息的发生,又被当陛以雷霆手段镇压。
领兵造反的三皇子一系的人,皆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满朝文武一时人心惶惶。连夜穿上官服,候在府中等候陛的命令。
这一夜过的提心吊胆,不等鸡鸣第三声,便齐齐府朝宫中赶去……
“我听说文武百官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元殿外,等候父皇上早朝……”三公主说的绘声绘色,就跟己亲眼所见似得:“父皇只召见了太傅和顾沧溟。”
提起顾沧溟,三公主就怒气冲冲。
宋绾表现的倒是比三公主都淡然,如想来,从前的一切都好似是梦里事物一般。
“听说父皇夺了顾沧溟一半的兵权交给太傅,不对,太傅如已经是咱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宰相了……”
宋绾一怔,苏琼章从清职太傅一跃成为当朝宰辅,真谓是一步登天。
不过细想之,也并不意外。
顾沧溟战功赫赫,功高震主,父皇就算要打压,也须得一步步来。而且父皇必定会提拔一人与之抗衡!
只不过很凑巧,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被父皇和三皇子选中的都是苏琼章。
若说顾沧溟惊才绝艳,家世显赫,身名门。
那苏琼章便是文武双全,超群众,独步天,满朝文武和青年才俊,也唯有苏琼章与顾沧溟抗衡。
“现在苏相是京中女子,都想嫁的金龟婿呢。”三公主一脸感叹的说:“是他不知道,看着华丽绝美的苏相,骨子里却是个狠戾之人。”
想起己无意间撞见的一幕,三公主就吓的打了个寒颤,不想,不想,想了要做噩梦的!
就在这时。
皇帝身边的林公公命人抬着凤撵过来,眉开眼笑的望着宋绾说:“长公主,陛有请。”
当宋绾坐着凤撵,被十几个宫人拥簇着朝元殿而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