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科的早交班后，谢逊看着潘嘉那脸，皱眉问：“你怎搞的？”

“被穆彧打了。”

“又跟霍星上门叫号了？”

看吧，这就是在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长辈面前，什都无所遁形。

“嗯。”

“该！记吃不记打。”谢逊这说话完全没有负担。先不论潘嘉挨打是否占理，那上门叫号的行为就是欠揍。别看潘嘉是己的学生，但论起亲疏远近来，穆彧是他抱着长大的，他然顺从内心的选择偏穆彧。

“老师，穆彧成全我呢。我替霍星挨揍的。我爸说请你做媒人。”潘嘉还是温和的笑，不过配上脸上的青紫不大好看，但声音里的小得意泄露了他的内心。

“那你不白挨这顿。”谢逊讥讽他一句。然后又说：“要知挨打有用，早点让穆彧打啊，说不定你子都满地跑了。”

潘嘉咧嘴。穆彧早十年就不让外人进他的房间了。要不是因为傅颖那事，要不是穆彧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揍己，怎肯让己和霍星进他房间。

“八点十五查房。”谢逊一声令，然后去主任办公室。普外科六层楼，每天查一层还不够，只在手术前挑重点患者看一看的。天跟潘嘉说这多废话，耽误时间了。至于给他当媒人，让苏颖去充数吧。

潘嘉见导师放过己了，便又把罩戴上了，大部分的青紫被遮挡住了，看起来还行。

*

血液科的早查房。

罗主任和杨丽守在杨大夫的床前，刘卫武回去派所请假、交接工作。

问完病史、查体，看完体温等特护记录，头发花白的王主任就说：“罗老师，你要心理准备。”她和麻醉科刘秀玉是学，实习内分泌的时候，跟了罗主任两周。

罗主任点头，说：“你放手去治。我知道他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我就安排骨髓穿刺了。”

“好。”

“罗老师，你也不要太担心，万一抗过去诱导缓解阶段，咱就有希望了。”

罗主任想说声谢谢，但她被王主任这样的安慰话说得眼里涩意上涌，万一啊……便只朝王主任点点头，领了她的好意。”

昏睡的杨大夫，现在仍处于喊醒的嗜睡状态。他早晨只吃了半碗粥，就嘴里着粥睡着了，这让罗主任明白丈夫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她想起昨晚把床头柜翻过来拿到的存折，忍不住泪水涟涟。那是以己名字开的头。那上面的金额，差不多就是他不再贴补杨丽、在外面私立医院打工的所有收入了。

悲哀令她眼泪长流。

容教授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杨丽和罗主任一左一右地守着病床无声地哭。她一问特护，才知道刚刚做完骨髓穿刺。

这有什好哭的！

“罗姨，要上化疗吗？”

“嗯。不上是死路一条，上了或许有个万一。你查完房了？”

“嗯，科里我都安排好了。杨宇有烧伤要植皮。”

烧伤的植皮手术比不上急诊手术，但也是限期手术，留给临床大夫的选择时间不多。

“杨梓上飞机了吗？”

“上了。他早班机

，中午就到。露露和他一起回来。爸要求的。小蓉和小璇也一起。”

罗主任点头，然后陷入沉默中。等杨丽回家准备中午饭了，她突然问：“容容，你说是不是得叫小天过来？”

“小天那边有事离不开啊。”

罗主任顾地说：“我和你公公结婚时她上初一，这些年别说我养得起她的话，你公公的工资、奖金都交给我了，实际，嗯，小天这些年你公公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那我打电话问问？”

“问问吧。便是小宇和卫武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不说亲戚关系，便是好朋友父亲住院，她也该抽空来探望一。你好好劝她，我娘俩一说话就拧劲。”

“好。”

容教授离开监护室到电梯间打电话。她先找刘红要霍星导师郑琦的电话，然后打电话报家门，问罗天的病情，不到医院来看看她继父。

“去倒是以去，就是不累着了。你知道她现在是治疗的关键期。养好了这辈子和正常人一样。”

“好，我明白了。”

这时刘卫武打电话给容教授：“嫂子，你在哪？”

“我在血液科这面。”

“我老丈人怎样了？”

“还行。还叫醒。”

“那我去机场接他了。”

“让他己打车回来吧。你午得去医大接罗天。”

“小天过来？”

“郑教授说不累到就行。过来说几句话再送回去了。”

“那不耽误事。我先去接他几个孩子，晚饭后去接小天不车，白天的治疗也不耽误。”

“那你小心点开车啊。”

*

飞机落地，杨梓打开手机，先看到家庭群里“保一方平安”的留言：“我在发大厅的七号门等你。”

杨梓赶紧@“保一方平安”：“大姑父，我有托运的行李，拿到行李就打你电话。”

“好。”

杨蓉拉小璇走在前面，甘露紧紧跟在杨梓的身边。等到在行李转盘那转过来杨梓的大箱子，他将登机箱交给甘露推着。

站在七号门那的刘卫武，先看到杨蓉拉着叶璇来，然后杨梓推着大行李箱，还不忘给身边的女孩子挑门帘，他就赶紧过去接过行李箱。

“露露，这是我大姑父。”

“大姑父好。”

“是露露啊，好孩子。上车吧。”刘卫武招呼几个孩子上车。

怨不得内侄子动心，这姑娘身上有跟大舅嫂相仿的一股劲，没来由地让人觉得舒心、觉得安宁，比家闺女小媛看起来顺眼。那孩子从小被她姥姥带的，身上有一种怨气和戾气。还是她姥姥去世以后，跟罗老太太和容容学得和善了，但跟罗天又学了不让人。

“大姑父，我爷爷怎样了？”

“我一早过去，还跟我说了两句话。你爸和你妈守了一宿，说是跟昨天回来差不多。才你大姑说上午做了骨髓穿刺等检查。”

“开始用药了吗？”

“嗯，那我不懂。现在是你妈妈和你罗奶奶守着。你大姑回家做饭去了。一会你吃了午饭再去医院。”

“大

姨夫，你看着我爸我妈了吗？”

“看着了。他比较忙，你这几住我家，好不好？”

“我要去小媛姐家。”

“行。等午去医院看过你杨姥爷，我送你过去。”

*

他这边离开机场，容记那边来吃午餐的客流量上来了。甘妈妈写字的动作太慢，甘泉就只好接替了母亲的工作。

他一边忙乎一边对宋清辉说：“我要慢点都来不及。扫码点餐必须安装了。”

“是啊。这多人的。”宋清辉面前的小盒里全是要牛腩粉、牛腩面和煲仔饭的小票。天知道天中午怎这多人。要不是有甘父过来帮忙擀面，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至于球仔和明仔，那些盒饭就够他俩送一中午的了。如就只有甘妈妈闲一点，也就她去店堂里收拾顾客用过的碗碟。

至于洗碗涮盘子那是不用想的，没人手。只堆在水池那等球仔和明仔回来的了。

等中午的客流量去了，容记的所有人开始分拨吃饭。

甘父大手一挥：“你个先去吃。刘师傅、泉仔也一起吧。辉仔你再顶一会。”

“好。”

饥肠辘辘的球仔和明仔开始刷碗，甘父和宋清辉站在柜台前聊天。

“甘叔，天亏得有你过来了。不然中午都忙不过来了。”

“天中午是挺忙的。我回去再找两个小伙子来。你和泉仔也都要上学的。”

“嗯，谢谢甘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