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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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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史官在燕史上所书寥寥数语,却难以写尽当中起伏更迭,血腥诡谲。

谁都想不到,宣王元珩会成为新帝,不是文帝最疼宠的元七皇子元徵,更不是朝中呼声最高的定王元承,而是声名不显的宣王元珩。

“宣王——怎会是宣王?”岑夜阑眉毛紧皱,文帝子嗣众多,元珩行三,岑夜阑和元珩只有数面之缘。岑夜阑记得元徵在他面前提起他时,言语之间颇为亲近,说他三哥性情极好,最是温雅。

“陛驾崩前夕,定王率禁军围了皇宫,平安侯定王本就不睦,当众斥责他狼子野心,还调来了护城营。”

“禁军和护城营在京中一向斗得厉害,那一夜整个皇宫都封锁了,宫中大乱,”亲侍说,“定王死于流箭,听说陛将醒得知后急火攻心,当时就不行了,只留了将皇位传给宣王的谕。”

岑夜阑摩挲着手中的杯盏,茶水温热,咽几才压漫上来的不适。他这些时日不知怎的,总是觉得恶心乏力。

岑夜阑说:“陛没有留遗诏?”

“没有,”亲侍轻声道,“听说陛身边的刘公公都被定王杀了,谕还是平安侯传的。”

岑夜阑思索了半晌,挥退了亲侍,他靠着椅背,忍不住想起元徵,岑夜阑想,元徵怎会疯,这个人,当真疯了?

若是不疯,如回了京,他父皇猝然驾崩,孟昙重伤,一切都变了,元徵又要如何面对?还有元珩——定王闹这一场,最后反而是元珩成了赢家。

元珩当真是元徵所说的那个淡泊不争的君子?

要是疯了,疯了……岑夜阑抬手按了按心,只觉浑身都透着凉意,元徵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要真是疯了,只怕还不如死了。

齐铭死了。

这是后来孟怀雪传来北境的密信所说的。孟怀雪是清州孟家的姑娘,孟家是书香世家,孟怀雪十五岁那年却离家走,只身入了江湖,辗转十余载。

孟怀雪说,她赶到时人都死了,满地尸体,只有方靖还有一息尚存。孟怀雪是在悬崖底找到的元徵,元徵身上都是伤,昏迷了几日,醒来后不但不认人,还发了疯症。她在信中语焉不详,一个疯字却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岑夜阑抬手将信烧成了灰烬,如新帝即将登基,朝中局势不明,岑夜阑只静观其变。

北境战事已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变得井然有序。岑夜阑让己忙于北境诸事,陇沙堡,涣州府,北沧关几个为胡人侵扰严重的地方都亲去巡查了一遍,回到瀚州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苏沉昭看着他的脸色就皱紧了眉头,说:“阿阑,这些时日怎了?脸色这样不好看。”

岑夜阑看了他一眼,随道:“忙了些,不碍事。”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和暖,苏沉昭将药庐要晒的药草都搬了来,满满当当晾了半个院子,稀罕的,常见的,满院都是药香。苏沉昭放捋起的袖子,慢吞吞道:“我给你瞧瞧。”

岑夜阑莞尔,将晒药的木晒推在架上,道:“这些时日舟车劳顿,夜里没歇好,过几日就好了。”

二人间隔着一个木架,苏沉昭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态,执着道:“除了夜里睡不好,还有什?”

岑夜阑无奈何,说:“沉昭,我当真没事。”

苏沉昭嘟囔道:“没事没事,我瞧你又见消瘦了。”

岑夜阑说:“将养几日就好了。”

苏沉昭不高兴地扒拉了几药草,突然听岑夜阑问他,“沉昭,一个人会疯吗?”

苏沉昭愣了愣,思索道:“疯然是会疯的,有人受了刺激,心里受不住会疯,还有人伤了脑袋……”他突然顿住话头,望着岑夜阑,说,“怎突然问起这个,哪个疯了?”

岑夜阑没有回答,又道:“治?”

苏沉昭说:“这个……没见着病人我不好妄论断。”

岑夜阑沉默了来,有些不甘心,问:“若是因着外伤呢?”

苏沉昭眨了眨眼睛,道:“其实疯也是不一样的,有人会将离魂症称之为疯,或心智受损疯疯癫癫,诸如此类,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医理一道尤其如此。”

“外伤导致的疯不常见,不过若是后天所致,总找着法子的。”

“阿阑,你这样关心,是谁事了吗?”

岑夜阑恍了恍神,末了,只是轻轻叹了气,说:“随一问罢了。”

岑夜阑尚且不知元徵是真疯还是假疯,他心里却如何也不相信,元徵会就这疯了。

岑夜阑站直了身,刚想说点什,陡然间,眼前一片头晕目眩,脚都踉跄了两步。苏沉昭吓了一跳,忙扶住岑夜阑,“……阿阑!”

岑夜阑脸色越发苍白,抓着苏沉昭的手缓了缓,苏沉昭扶着他院中的石凳坐,抬手就将手指搭上了岑夜阑的手腕。不过须臾,苏沉昭眼睛都睁大了,脸上神情也变得古怪,他不置信一般,又仔仔细细地断了片刻,目光有些错愕,愣愣地望着岑夜阑。

岑夜阑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抬眼,就看见了苏沉昭见鬼似的盯着他,“怎了?”

苏沉昭张了张嘴,“阿阑……”

他一时间竟不知怎说。

岑夜阑强行压泛上来的强烈恶心感,看着苏沉昭,眉毛紧皱,旋即,他就听苏沉昭呆呆地说,“阿阑,你肚子……有,有了……”

岑夜阑也愣住了,低头看着己的肚子,脸色变得难看,他深深地吸了气,艰涩道:“有了是——”

苏沉昭说:“怀,怀了孩子。”

岑夜阑霍然道:“不,我是男人!”他话还未落,嘴唇抿紧了,脸色惨白。

二人都沉默了来,苏沉昭喃喃道:“我不会诊错,这就是,就是怀孕的脉象。”

岑夜阑手指紧紧攥成了拳,脑中嗡嗡作响,天塌地陷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一片混沌。半晌,岑夜阑闭了闭眼,哑声道:“不留。”

苏沉昭无措地看着岑夜阑,岑夜阑神态冷静又凶狠,攥着他的手腕,说:“这个——”他似乎是不知道怎称呼这个让他措手不及,头昏脑涨的不速之客,一字一顿道:“这个孩子,不留!”

“不有,不以有!”

第59章

岑夜阑一说完,苏沉昭愣住了,到底年轻,又没经过这样的事,结结地说:“那……那要怎好?”

岑夜阑一言不发,沉沉地盯着苏沉昭。苏沉

昭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刷的站直了,说:“不,不行!”

“不堕,堕胎!”

听见那两个字眼,岑夜阑眉心跳了跳,他收回手,心跳却依旧急促,如何也不正视己竟然女子一般怀了孕。

他想起和元徵的那几次欢好,几乎是回回都弄在里头,​­‍情​­‍‍欲​­当头时,元徵会咬着他的耳朵说让他给他怀个孩子,那不过是床上的荤话,岑夜阑也从未想过己当真会怀孕。

岑夜阑说:“沉昭,我是北境主帅,一旦被人得知北境一方将帅竟然如妇人一般,怀了孕,后果如何你曾想过?”

“届时不但我身败名裂,岑家数百年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岑夜阑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话说来冷静清晰,“城外还有胡人虎视眈眈,伺机复仇,我留,一旦发生战事,我如何上战场,如何面对北境数十万将士,面对大燕百姓?”

“何况如新帝即将登基,不久之后必诏边军统帅回京,京中不比北境——”

苏沉昭呆愣愣地看着岑夜阑,说:“这个孩子怎办?”

岑夜阑哑然。

苏沉昭抓了抓头发,道:“堕胎是极伤身的事,更不要说你身子特殊,阿阑……”

岑夜阑只是重复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留。”

苏沉昭从未碰过这样棘手的事,他只觉脑子都乱了,“我是大夫……”

“师父只教我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我不——”苏沉昭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手也有些抖,低声说,“不……杀人。”

“而且阿阑,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血。”

岑夜阑怔了怔,只觉五脏六腑都烧灼似的生疼,他沉默了许久,说:“罢了,我先回去了。”

苏沉昭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却又不知如何说,眼眶没来由地发酸,他揉了揉,只觉心里越发难受了。

岑夜阑了药庐,心中愈发烦闷,桩桩件件攒着,几乎压得喘不过气。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随从先行回去,己沿着瀚州长街慢慢地走着。

天气晴好,阳光和暖,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百姓,三三两两,街边有贩货郎吆喝叫卖,一派人间烟火的好光景。

岑夜阑想起岑熹尚在时,若有闲暇,会带着他和岑亦在城中转转。直到他十几岁了,岑熹还拿他当小孩,买糖葫芦是一人一串,捏糖人也要一人一个。

岑夜阑刚到北境时,防备心重,沉默寡言,除了岑熹,谁也不亲近。后来岑熹就牵着他的手,岑亦本是在前头走着的,回头见了,也要将手挤进本熹掌心里。岑熹哭笑不得,又宠他,索性让岑夜阑和岑亦二人牵着手,还不许他分开,他兀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

前尘历历在目,岑夜阑走了神,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声,“将军?”

他抬头看去,却是个憨厚朴实的年轻人,站在门地望着他,见岑夜阑看来,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将军。”

岑夜阑客气道:“小老板。”

面前是一家食肆,这年轻人是老板的子。以前岑熹常带他和岑亦来这,他家的牛肉汤味道极≯好,再配上香酥的肉饼,在瀚州城内也颇有声名。隆冬巡

了城,岑熹就会带着他慢悠悠地绕来店里,喝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汤,浑身都热了起来。

赵六摆摆手,笑道:“将军您叫小的赵六就好了,当不得小老板。”

岑夜阑莞尔。

赵六搓了搓衣裳,说:“将军,许久不见您了,里头坐坐喝碗汤?新炉的肉馅饼,香了。”

岑夜阑迟疑了一,看着年轻人殷切的眼神,点了点头,说:“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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