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要走,拿不是休书,是买卖用契书。逗着你玩两年,还真当我赵晋没,被个贱妾拿住了?”
他说完,嘴里哼着曲儿,浑若无事般朝外走。
尹氏又气又窘又伤心,声哭着骂他,赵晋不理会,他径直走咸芳苑,把些烦扰声远远抛在后面。
他贴小厮福喜候在外,试探上前,见他脸尚好,鼓起勇气问他:“爷这会儿,是去上院瞧太太,还是回月牙胡同去?”
赵晋仰头,望了眼天上月。没兴致了,点劲都提不起来。
赵晋去了书房。
自打十岁年,接管了家里意后,他就甚少踏足书房。谈意或是去自家酒楼茶室,或是约在些秦楼楚馆,白日里没工夫瞧书,晚上又嫌独个儿住寂寞。
他在书房净室里洗了澡,难得在灯写了两篇字。
这些年,赵家担子都在他肩上,家底厚实,人人追捧,他副吊儿郎当模样,乐于个骄奢逸纨绔。没人知他手字,写不比省城书院里些才华横溢儒差。
最后笔落,外头传来迟疑敲门声。“爷,姨娘来了。”
赵晋搁笔,将宣纸揉成团,丢在香炉里烧了。
姨娘迈着恭谨步子走来,在门前行礼,“爷,奴婢劝过妹了,她知错了,想通了,怕再惹爷气,不敢过来。托我替她向爷求个情,瞧在往日情分上,容她这回吧。往后她再不敢这么闹了。”
赵晋两交叠,横在桌面上,没打算开。
姨娘头垂得更低,“福喜说,爷儿晚要睡书房,这儿,多冷啊,福喜是个男人,也伺候不好。爷还是回院儿吧,太太、太太等着您呢。”
赵晋像听到什么话,牵起嘴角了,“行了,你这好人尽,又是为尹氏,又是为太太,又是为我,不知,还以为这个家主母是你呢。”
姨娘吓,赶忙跪去:“是贱婢僭越,爷恕罪,爷恕罪。”
赵晋没理她,站起径自朝后头睡房去了。
姨娘忍住泪意,勉爬起来逃了去。
折腾这么场,天都快亮了。上院秦嬷嬷提着灯,从屋外走来,意藏不住,“太太,咸芳苑头闹这场,把爷气着了,喊了账房管事,去给姨娘算账,要问她陪爷睡年,得给多少钱呢。真真是解气。”
侍女从帐子里扶个纤弱美人,瞧来十多岁年纪,素面朝天,穿着霜白罗衣,头发披散半,另半青丝用素缎带束着,瞧打扮,像是孝在,又像是代发修行人。
这是赵家正房太太,赵晋发妻卢氏。因子不好,常年用药,屋里股散不去药味。
秦嬷嬷走过来替她梳头发,着,“要我说,是狐狸自寻死路。爷儿们哪有不尽好性子容着她闹?肯哄你疼你,是还新鲜着呢,时候久了,哪有不厌理。这回我倒要瞧瞧,尹留仙往后还好不好意思来见人了。”
“行了。”卢氏推开秦嬷嬷手,淡声:“这些事儿,往后别在我跟前说。谁得宠,谁失意,我概没兴趣。明儿知会各院声,就说我要斋戒,这些日子莫要来我这儿晨昏定省了。”
秦嬷嬷意识:“这怎么行?姨娘不服管,姨娘仗着自己是老人儿,不把太太放眼里,要是连晨昏定省也省了,这家里哪还有规矩?”
卢氏冷:“商贾之家,本就没规矩,装什么高门呢?你只管去传话就是。”
秦嬷嬷知劝不动主子,叹了声,只得应了。片刻又:“儿爷在家里住,人就在书房,太太服个吧,请爷来房里坐坐……”
卢氏扔了手里梳子:“你烦不烦?”
秦嬷嬷不敢再提,躬退了去。
卢氏回瞧着镜自己,窗外灰蓝天,才现点点光亮。她头顶片云,却永远没个消散时候。嫁了商贾,了商人妇,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好在意呢?有天过天,且混日子罢了。
——
年关将至,这是柔儿在外头过头个年节。
何厨娘告假回乡,跟家人团聚去了,院里就剩个金凤,个守门婆子跟小厮发财。倒也不算冷清。
赵家边,福喜来送过两回东西,先头是拉了车肉菜瓜果,后头是送了件新衣裳首饰。
这算是个信号,说明赵晋并没忘了小院,没忘了柔儿。
可是自夜他去后,到底没再来。柔儿有时躺在床上想,想忆起他脸,都觉得有点难,有点陌。
柔儿亲自厨,了八样菜,温两壶酒,跟金凤他们块儿过新年。
除夕夜块儿守岁,也闹闹。
赵晋是年初六过来。
他来时院里正闹,个人没没小凑在屋里摸牌,连他来了也不知。
赵晋倚在门边,打量炕上坐着女孩儿。
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