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店铺方向一步一步挪动,战乱,屠杀,掠夺,血腥,求饶声,女人和孩子的喊叫、哭声……这一切原本只应该在电影里看到的片断,在脑海里交叠着,撕裂着……
“李爷,您今儿怎么才来?早上那位管家又来找您了?”小二见李犇失魂落魄地走进来,迎上去搭话。
李犇没有说话,径直地走向厨房。看纳齐正在放锅里洒圆子,黝黑的侧脸满是汗珠,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粗布,抹了一下,继续全神贯注地忙乎着。
“一户一兵,怎么征的?”李犇不想拐弯抹角,索性直接把想知道的说了出来。
“啊?牛哥,你今天怎么来店里了。”纳齐看到李犇,眼神掩饰不住惊喜。自从李犇和陈昱行的暧昧越来越明朗化之后,整日厮混在一起,已经很少来店里了。
“我问你话呢,一户要是就一个男人,是不是也要去?”李犇盯着纳齐。
“哦,你说征兵的事啊,那是女真族,我们室韦人还没轮到呢。”纳齐把做好的圆子一瓢一瓢地往桶里掏。
“那就是你暂时不用去?”李犇拎着纳齐装满圆子的木桶,就要往外拎。
“哦,我来我来,你衣服该弄脏了。”纳齐抢过桶拎了出去。“这次不用。”
“那以后要去怎么办,你又不会武功……”李犇追了出去。
“……”纳齐把桶放好,又往厨房走。“别人也不会武功啊。”
“……”李犇又跟进了厨房,“要不,咱们跑吧,去临安,或许那边不打仗。”
纳齐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李犇。“这天下哪里不打仗?哪天不死人?别想了。”把手放在李犇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犇失神地盯着纳齐放在自己肩上的小黑手,这应该是纳齐第一次安慰自己。面对着未知的死亡,一个战乱中求生存的古人更能够坦然。
“李爷,管家又来了,外面等您呢。”小二跑到厨房,对着李犇和纳齐大声叫喊。
“来就来,嚷嚷什么,又不是天皇老子来了。”自从成了陈王府的常客,李犇也没有以前那样对管家毕恭毕敬了。
李犇撩起厨房的半帘,便看到陈昱行的管家正躬身站在门口。
管家看到了李犇,便赔笑道:“李公子,早上过来一次您没在,二公子找您找得紧,你看——”说着便停住了话,作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这就走吧。”李犇也不想拿乔,自己又不是小姑娘,就算人家不来找,他也控制不住老想往陈王府跑。
李犇跟管家到陈王府的时候,陈昱行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正坐在桌前等李犇。看见李犇进屋,二话没说便把人拉到了桌前。“怎么才来,宋厨研究了一道烤南鸽,快尝尝。”
看着陈昱行热络的动作、深情的眼神,李犇受宠若惊,一个上午找了自己两次,就为了让自己尝一道菜……恋爱中智商为负数的不单单是纳齐。
李犇用筷子撕了一块扔进嘴里,其实和现在东北烧烤店里的锡纸烤鸽子差不多,可能还没有锡纸烤鸽子入味,又不忍扫陈昱行的兴,便连说了几个“好吃”。
陈昱行放下筷子,便朝着门外高声道:“来人,传话下去,宋厨赏银十两。”
管家马上退出房间,去传话。
“……”不能吧,自己一个善意的敷衍让那个厨子白白得了十两银子,天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好事。凭什么我撒一个谎,他占了一个便宜,李犇的小自私又爆发了。“其实也不是很好吃吧,对付……”
陈昱行不解地看着李犇,又朝门口道:“告诉厨房多做几个新菜,哪个入了李公子的口,赏银二十两。” 李犇全身黑线,这是干嘛,霸道总裁也没这么宠媳妇的吧。又忽然想到媳妇一词,全身上下的小害羞都挤一块炸了,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不用不用,我也不是特别爱吃的人,真的,别搞这些了……”
“今天叫贤弟过来,其实算是饯行……”陈昱行一双桃花眼一转不转地盯着李犇。
“饯行?”自己也没有跟陈昱行说自己想去临安的打算呢?迟迟未说,一是纳齐和猪肉花还没有定下来,再就是实在舍不得眼前这个人。
“在下不日便起程南宋,贤弟也知当下时局,窝阔台刚刚继位,虽有野心却无奈实力不满,屡次欲远征高丽,皆因不善远兵可搁置,东夏素依蒙古,作为先锋远征高丽势在必行,而蒙古的人野心远非如此,高丽灭亡之日便是蒙古与东夏反目之时。”陈昱行面无表情地说道,抬手给李犇夹了一块肉。
李犇对国际形势并不了解,高丽灭不灭他根本没所谓,但听到蒙古打了高丽之后会直接打东夏,心里一揪,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朋友和眼前这个很喜欢的男人都和东夏扯不断关系,所谓爱屋及乌。
“父王有意让我出使大宋,表达我东夏愿与宋同心,灭金之后共御蒙古,划界金牛山,百年不犯。”陈昱行看着李犇,观察李犇的脸色,似乎是怕李犇对这些江山社稷不感兴趣而厌烦。
“我想和你一起去。”李犇放下筷子,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贤弟愿意陪我前往?可知此去异常艰险,宋人态度……”陈昱行脸上先是一阵惊喜,随即显露忧虑之色。
“我不怕,我也正想去临安,还有别的事。”李犇说出了实情,虽然就算不是为了穿越回去也乐意陪陈昱行去冒险,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两个人那啥,相互坦诚很重要。甚至那啥是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剩那么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但是也就还隔着那么一层。
“贤弟的事是私事?”陈昱行抬手拿起酒壶,把酒在两人碗里倒满。
“小事一桩,主要还是想跟着你……”李犇拿起酒碗抿了一口,掩示自己撒娇时的尴尬。
“那在下定护贤弟周全……”陈昱行一副千年妖孽相,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犇。
“什么时候出发?”李犇放下酒碗,想着回去得把纳齐安顿一下,还有很多不放心。
“三日后,到时我命人去接贤弟。”陈昱行把李犇的酒碗端了起来,在李犇刚才抿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看着陈昱行这明目张胆的撩拨,李犇环视了一下屋子,发现上菜的人早都退下去了,只剩干柴烈火的他们俩,难道今天自己就要打响这跨越千年的古炮,心里居然有些大期待。
“那个,我今天不想回去了,喝尽兴吧。”都是男人,没必要人家都把裤子脱了,自己还在谈人生。
“那今天便与贤弟一醉方休,干!”陈昱行拿起自己的酒碗,在李犇的碗上轻轻擦了一下,便将一碗酒倒进嘴里。
“……”不会又是自己上次喝失觉的那个“一口闷”,还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