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用了然眼神看着他,等着他放弃挣扎,等着他满心苍老,然后或许会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他一句,劝他不必太过苛责自己,说能做到“有所为,有所不为”已然不容易了,已然是此世间的大多人所不能为。
可是那又怎样呢?
意义何在。
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宽慰。
“你太心急。”
他听见胡敬诚语重心长地与他说:
“陛下所做之事,已是先皇所不能及。而陛下又当盛年,还能做更多的事。再将来,太子继位,更是海阔天空。许多事,也许你我此时看不见,也许今生也未必能见,但山河永在,天永在。天青了,总有天暗的时候,长夜之后,总有黎明。而你我之后,总有来者。这是万物运作阴阳相生的道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甄贤怔忡良久,终是喟然。
“可我不能劝陛下去做一件恶事。”他定定看着胡敬诚。
胡敬诚无奈,“你何苦定要认定这就是恶呢?”
如斯眼神,诚恳至极,着实是一位怜惜晚辈的长者。
但甄贤却还是坚定摇头。
“也许胡都堂你所说的是对的。但我也不认为我就错了。因为作恶就是作恶,无论为的是什么。如若我自己都苟且贪生不能坚持,我也斗胆请问胡都堂一句,我又要如何寄望来者?”
他毅然站起身,静静拱手向曹胡二人一躬到地,再起身,语声镇定竟似早已勘破归路。
“若必要流血,那还是流我的血罢。甄贤从不畏死,也不愿慷他人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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