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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如箭扎骨,冻得生疼,如何也暖不起来,半宿战备,一夜无眠。
今日夜袭,谁都知道迎接的是怎样一群野兽狂徒。此次多半九死一生,他特许手下放松半日,营帐里便全坐满了人。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也就油然生出些许快意来。
这日酒肉都管够。独留将领一人坐帐中,提着前几日偷闲买来的浊酒,又想起了久远的从前,想起自己一怒抛下所有,想起一张张熟悉的脸都化作黄沙掩枯骨,又无法抑制地感伤起来。
这种似乎独属于中原人的情感,忽然在自己身上涌现,他自己也觉得滑稽可笑。当年国中大乱,灾民流窜,无数人妻离子散,不知何为温饱。
他当时身为一介匹夫,眼看着山河风雨飘摇却束手无策,只能担心别丢了自家田地一亩三分。每天日出而作,身边的乡民还在嬉骂大侃,说那城东头分发给难民的米粥里头,克扣了他们多少的钱粮,掺进去多少砂子石砾;城西头说要搭的避难营,又会从他们的饭碗上刮去多少油水。
偶尔哪个村里发了小财的,前脚还端坐地垄上与人卖弄所谓的意趣,后脚便把那些都抛了去,边跑边喘地骂刚刚踩到他脚的士卒不长狗眼。
他认得几个字,读过几天书,跟着行商途径的中原人听过几句附庸风雅的诗词,半解不懂记下来,闲来无聊想起来,还觉得颇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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