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小太监格外的乖巧。规规矩矩的坐着,给霍武夹菜。霍武要捏他最近显得肉呼呼的小脸蛋子,也给捏。脸颊羞的泛红也坐的好好的,给人捏。
霍武吃着饭,瞅着人直笑。心想小人儿今儿怎么回事,突然变这么乖巧?虽然小太监平时也乖的让人心疼。
瞅着人规规矩矩的坐着,吃饭的时候还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跟个大家小少爷似得。吃有吃相,坐有坐相。
“福贵”
霍武嘴里嚼着牛肉,也塞人嘴里一块儿。问了声小太监。
小太监正“乖巧”的吃着东西,听到霍武叫他,马上抬头面带笑容的看向霍武,一副听候人吩咐的乖巧模样。
霍武吃着饭,瞧着小太监今天出奇的“乖巧”,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给人又夹了口莲菜,让人慢点吃。小太监乖巧的点点头,一点一点的吃。等霍武吃完了,他也放下筷子,说自己吃完了。然后收拾碗筷,霍武说让下人收拾,小太监便乖乖的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着的碗筷,让下人们上来收拾。
霍武看到一愣,今儿、小太监也未免太听话了?
心中有些奇怪的霍武笑着去沐浴更衣。今天小太监走后,京畿营出马,要剿灭一帮盘旋在京城附近的匪寇,他亲自督阵。金戈铁马,手起刀落。对方也是一帮子的悍匪,双方激战了一场,血肉横飞的。打到酣畅淋漓处,手臂上还挂了点彩。
收拾了那帮子悍匪,难得松了回筋骨的霍武回到京畿营,上了点金疮药,换上新的官服。怕回府被小太监看到被利刃割穿的官服,再眼泪汪汪的边给他包扎,哭着让他不要死。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那点皮外伤不会死人的,小太监也不听,还会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半步。
想起小太监担心自己的模样,霍武在那里一个人“傻笑”。进来汇报战绩的副官们笑他:哟,霍统领霍铁汉,有了小情人之后,惜命了嘿
伤口不深,皮外伤。往年在战场上,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也不会上药。可现在家里有了小太监,霍武开始学会照顾自己。为了不让人担心,为了每天回家的时候,小太监不会看到自己的伤口,担心到晚上做噩梦,抱着他死死不撒手。
要是他没了,小太监的下场会怎样,他心里清楚的很。
一方乱世,一方活法。
干净利落,收拾好了那帮匪寇,晚上照常回府,没耽搁时间。只是沐浴的时候,没让一直尾随着他的小太监进去帮他搓背。怕小人儿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再眼泪汪汪的担心他。
可又不太会说谎,找了半天由头也没找到合适的。最后把小太监关在门外,说自己洗,不需要小太监搓背,让小太监先去睡。
身后的小太监想要拽着霍武的衣角跟霍武一起进去,手伸到半道,又缩回去,乖乖的等在门外。霍武不让他进去,他就不进去。小太监觉得霍武今天也有哪里很奇怪。忍着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蹲在门外的廊下,嘴里喃喃的叫着:“霍武”
下人们前来给老爷送毛巾,见到蹲在门外眼泪汪汪的少爷,担心的问小太监怎么了。小太监擦擦脸上的泪水,让下人不要告诉老爷自己又哭了。
下人点点头,拿着要给霍武送进去的毛巾,问少爷要不要送进去。往日里跟老爷一切相关的东西,都是少爷打理的。小太监扭头看看屋内,眼眶红红,摇摇头,让下人送进去。
看到下人给霍武送进去,门开时,霍武健硕的深色的脊背。小太监擦擦眼泪,乖乖的听霍武的话回房间睡觉。
过了没多久,霍武洗完澡进了屋。身上还带着热气烘烘的热度,白色的亵衣大敞着,露出一身健硕的深色肌肉,滚淌着浓烈温热的水珠。
“福贵”
“嗯”
小太监已经换好了亵衣端坐在床褥上,等人进来。霍武觉得人今天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晚上熄了灯,两人一起入睡。霍武因为左臂上受了伤,怕小太监知道,便没抱小太监。小太监也没抱过去。一个人躺在床里侧,攥着被沿儿。想着霍武今天很奇怪,在黑夜里眼泪汪汪,又忍着不哭出来让霍武知道。
白天那场激战耗费了太多的体力。霍武躺下没多久之后,便呼呼大睡。小太监躺在霍武旁边,扭头看看笼罩在夜色里的霍武那张硬朗豪迈的脸。伸出小手,想要摸摸霍武刀刻一样的下巴线条。伸到半道,又怕把人弄醒。悻悻的收回来。夜里看着霍武看了半宿,才撑不住眼角挂着泪痕睡着。
霍武早上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旁边小太监睡的位置已经空了。起床披好衣物,叫着小福贵。小太监便端着一铜盆的温水端进来,把毛巾放进铜盆里,浸湿,再拧干。湿好了毛巾给他擦脸。
霍武有些愣的拿过小太监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长出胡渣的脸。递回给小太监。
小太监瞧着他,硬挤出个笑,之后端着铜盆出去。
穿戴好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小太监也乖乖的坐在一旁,像昨晚那样规规矩矩的吃饭。不像以前那样吃着吃着,会想要夹起一筷子的菜,递进他嘴里。看着他吃进去,才接着吃剩下的。
一连几日,小太监都那样。霍武觉得事情太奇怪了。
到了第四天,霍武终于忍不住,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也要问。夜里撑在一侧,问床里面的小人儿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床里面的小人儿还要装,规规矩矩穿着雪白的亵衣,规规矩矩像往常那样去搂霍武的脖子。但是身子的是僵的。霍武拽开人胳膊,夜里盯着小人儿标准的笑容,问人怎么了,最近怎么这么奇怪。
小人儿说身体安康,请老爷放心。
也许是白日里难得激战一场的肾上脲激素还在同扬着。
霍武听到人“阴阳怪气”的话,一下炸了。猛地攥住人的手腕,有些“凶狠”的问人是在干嘛。
床里努力想讨霍武欢心,不给霍武丢脸的的小太监,蓦然间被霍武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到,下意识的往床里面缩,身子不能的颤抖。
霍武刚才那一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努力平静了许久才道:“小福贵,出什么事了,告诉大哥”
刚刚被他吓到的小太监身体还在颤抖,霍武刚才那一下跟猛虎似得突然扑过来,吓的他大脑一瞬间空白。
“别怕了,是大哥不好,刚才是大哥不对”
抱着怀里的人轻轻拍着人的背,努力平静着。怀里的小人儿慢慢不战栗之后,开始忍着轻轻的啜泣。霍武在黑暗里抱着人的身子,声音沉稳的安抚。连续几日,小太监莫名的异样行为,让他心烦气躁。
半夜,小太监攥着被子沿儿,身子发僵的望着黑漆漆的帐顶。仿佛一夕之间那些往日的噩梦都一起返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霍武早早的回了京畿营。到深夜才回来。
小太监躺在霍武身边,眼里噙着些许水雾,想起那天在霍武屋子外面听到的话:霍武,这就是跟你弟弟长的很像的那个小太监?模样是还行,你怎么养这么个
回想着那天看着跟霍武很熟的那个人说的话,自己没有分寸的模样,似乎让霍武丢了脸。听着人似乎还带着怒气的呼吸声。小太监本能的有点怕,往里挪了挪。旁边睡着的武将呼吸一下停顿了。小太监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片刻,身旁的武将猛的一下起身。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下床披上了衣袍,咣啷!一声打开门出了屋。
屋里床里面的小人儿吓的眼泪倏的涌出眼眶。抓着被子沿儿,在黑暗中僵的不能动。
一个人在屋子里低低啜泣了半夜。半宿霍武都没回来。
五更天,一宿没睡的小太监起床穿好衣服,到檀香木的衣柜里找霍武今天该穿的衣服。叠好了放在床边,又到厨房给霍武做饭。到了厨房,才听下人们说霍武一早牵着马出府了。
小太监听闻哇哇大哭。哭的厨娘抱着小太监,像抱自己儿子那样哄小太监,问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老爷晚上就回来了,抱抱不哭了
厨娘轻轻拍着小太监的背,安慰着小太监。小太监趴在厨娘的肩头,泪珠子扑嗒扑嗒掉。问张婶,是不是霍武不喜欢他了,是不是不像个少爷
张婶抱着小太监,笑着安慰道:“怎么会,老爷怎么会不喜欢少爷,少爷长的这么可人疼”厨房的张婶笑着,拿干净的棉布擦了擦少年脸上的泪水。放进铜盆里摆洗,拧干了,再擦少年手上的面粉。
边擦边说:
说老爷临出门前还吩咐厨房,最近要多做少爷爱吃的老爷出门前,还吩咐我们,别让少爷再干活了,不然老爷那么喜欢少爷,少爷怎么会以为老爷不喜欢少爷呢做噩梦做魔怔了吧这天儿还没亮呢,少爷再去睡会儿
笑着擦着人小脸上的泪痕,看着小太监跟看着她老家的小儿子似得。小太监扶着张婶擦着他眼泪的手,安慰张婶道:“等霍武回来了,我跟霍武说,不关你们的事,不是你们把我饿瘦的”
张婶挺着少年的话,笑笑去摆洗棉布。让小太监回屋再睡了回笼觉。不然晚上霍武回来了,会拿他们是问的。
小太监那天穿的是枣红色的丝质锦袍。到了屋外糯糯的说,他睡不着。张婶问他是不是做噩梦。小太监摇摇头。张婶粗糙的手背贴在小太监额头,贴了一会儿,说没发烧。小太监在屋外拽着她的衣角,迟迟不肯离去。
不能干活的张婶便抱起小太监,到小太监的卧房。以为小太监是从小没娘,老爷又整天在外面,才不敢一个人睡觉的。便在床边拍着小太监身上的被褥,哄小少爷入睡。
张婶长的乡下那些寻常大婶的模样。小太监在张婶的哄觉中渐渐入睡。睡了还不忘拽着人的手,嘴里喃喃的叫着:“娘”
张婶是个心软的女人,以为少爷也是没娘的孩子可怜,便也由着小太监抓着她的手入睡。还在旁边轻哼着乡下哄孩子的话语。
晚上,霍武回来的晚。小太监坐在餐桌边等他。明亮的烛火下,这几日的气氛都让下人们如履薄冰。老爷和少爷似乎在闹别扭。
吃完了晚饭,两人一前一后回屋入睡。
到了屋里,小太监还有点僵。霍武刚洗过澡,洗去了一身的臭汗。大敞着胸膛把他压在了身下。热情如昨的啃吻,抚摸。拉着小太监的手,摸自己胯下这些日来憋的坚硬怒涨的雄物。沉甸甸的一大根,在少年细白的手心里猛烈的戳磨。
被男人吻的头晕目眩,不自觉又勾住了人的脖子。望着不断摇晃的帐顶,分开细白的双腿,呻吟着抵在男人健硕的肩头,让男人插进去。
霍武抱着他拥吻,在他耳边嘬吻。摸他,亲他,就是不进去。渐渐的,无论霍武多么猛烈热情的拥吻,小太监都没了反应,在男人怀里,渐渐身子发僵。
男人感受到他的异常,停下来体内暴涨的欲望,在黑暗中盯着他。
小太监呆呆的望着帐顶。许久,突然眼里噙满了泪花,埋进霍武胸膛:“霍武你拿我当替身也行,我可以改成你弟弟的名字,他有什么嗜好,我都可以学你不要赶我走”
小太监响起张婶的话,鼓起勇气攥住霍武的衣袍,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然误会久了,就会成为两人心头的一道伤疤。
小太监在武将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嗒扑嗒往下掉。
撑在他身侧的武将闻之愕然,却也没说话。翻身躺下,一宿无话。
第二天,霍武让他回自己房间睡。小太监抱着枕头,依依不舍,回头看了又看。男人在屋里看着窗外的夜色,胸腔里有什么在烧着。小太监在旁边的屋子听着旁边翻来覆去的折腾声,攥着被子,身子僵着
早上醒来,远远的望着霍武出府的背影。小太监头一次发现霍武不笑的时候,那张脸有点凶。
宫里的硕威王爷为了六皇子头脑发昏,起兵造反。
一朝宫变。常驻皇宫的程李两位将军,与城外硕威王爷带来的军队遥遥相对。而戟国天同皇帝远,要得到皇上的特许,需要往返数月。曾是李将军旗下亲信的霍武,带着京畿营前去支援。
宫变持续了数月,剑弦绷紧的局势中,霍武自那日离开,傍晚收到硕威王爷起兵造反的消息后,便一直没回过府。期间只差人传过话,告诉小太监,如果他愿意就在霍府里呆着。如果不愿意,就让许副将护送着他,去哪儿都行。
小太监拿着霍武月余后才传回的书信,眼里瞬间蒙上水雾。好好呆在府里,不想让霍武担心他。
风声鹤唳的京城中,满街深秋的枯败落叶,一阵寒风吹过,吹散在灰阶青瓦之上。
没了霍武的偌大宅院,小太监瑟瑟发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只是他一直不敢去确认。
许副将传完了话,急匆匆的策马离开。瞧那架势,宫里的情形不容乐观。
十月的一天,傍晚时,皇宫附近射出了火弩。之后窜天的火光烧了小半个月。外面黎民的哀嚎声,人们奔逃的践踏声,跟燕国城破那天一模一样。
每天呆坐在廊下的石阶上,等霍武回来的小太监,那天见到皇宫附近冲天的火光。拔脚就往府外跑,他要去皇宫见霍武。
跑到府门外时,几个京畿营的人拦住了他,说霍统领吩咐的。
每隔几日,京畿营的人便送来一些米面吃食。小太监每次打听霍武的消息,那些人都不说话,卸下东西,骑马离开。小太监要追上时,被守在他门口的侍卫拦住。
偶尔也会有些流寇试图打家劫舍。外面会传来一些打斗声,之后销声匿迹。
就那样过了四个多月。小太监偶尔也会求那些守在门口的京畿营的人,去帮忙打听络青的消息。络青是不是安然无恙。
守在门口的人话很少,基本上不回他。
府里的几个下人听着外面的战乱声,也惶惶不可终日。张婶担心她在乡下的小儿子,不知道战乱是否蔓延到了那里。
一日复一日。到了第二年春,霍府的大门才重新打开。但是小太监没等来霍武。京畿营里换了门匾,里面的人脚步匆匆,没人告诉他霍武去了哪里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撤了。小太监跑
到了城西,根据着络青信里提到过的地方,萧府也人去楼空。
第二年深秋,在小太监觉得霍武可能已经回了戟国,不会再回霍府时,霍武回来了。
回来时看到已经快及弱冠的小太监,淡淡的笑了笑。小太监兴奋的抹着脸上冲刷似的泪水,拽着人的衣袖回府。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再次回来的霍武跟他保持着遥远的距离。吃饭时,两人一前一后,遥不可及。霍武再也没给他夹过菜,没有抱过他。霍武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下人们去做。他就像个遥远的陌生人。在廊下相遇时,霍武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又吃穿不少他的,吃的比以前好了,穿的也比以前更好了。还请了教书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府里的下人们一下多了起来,多到淹没了小太监的存在。
一日,小太监鼓起勇气,揣揣的问霍武是不是讨厌自己,自己可以离开时。正在看着什么的霍武让他别多想。说完让他出去把门带上。
入了冬的一天夜里,霍武接了一暗卫。
府门外,一身麒麟武袍的霍武勒缰上马,大敞着玄武纹的黑色大氅。西域烈马在他胯下踏着马蹄在原地打转。
端坐在上方的大将,周身掩不住的沉稳气势。那张硬朗豪迈的脸上,更显沉穆肃重。
府门里披着斗篷,刚及弱冠的公子一袭月白色的长衫,眉目清秀柔俊,眼角眉梢带着一丝隐隐的郁色。端站在门口,看着大将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口目送着大将。
前来跟大将回合的一名衣着贵气的男人,见到府门口出来送霍武的小太监,调笑道:“霍大人,这位该不会就是您那位胞弟吧。可比你长的好看多了”
说着又把目光转向门里面的小太监,道:“霍公子,本王有个妹妹,貌美如花,温柔似水,改天要不咱们两家联个亲你哥现在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给本王做妹夫如何”男人开玩笑似得说完又转头看向霍武。
门里瘦弱的公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站在门边一动也不动。
马上的霍武看了廊下的小太监一眼,灰白色的天空中下起了柳絮般的小雪。门里的人秀气的鼻尖发酸,红红的眼眶眼看又要掉下温热的水珠。
霍武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马靴用力夹了下马肚,褐色的烈马扬蹄嘶吼,鼻孔中喷出倏倏白雾。
“霍武”
目睹策马离去的霍武,门里的公子下意识双脚迈出了门槛,想要追上去。
却被霍武安排在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少爷大人吩咐过的您还是回去吧别让小的为难”
府门外的雪越下越大,柳絮般的飞雪迷人眼目。直到霍武离去的身影消失不见,小太监才在下人的陪同下回了府。
返回府邸的路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一路。进了还残余着霍武气息的中厅,穿着锦衣华服,端坐在霍武旁边的椅子上。
霍武走了半个月,音信全无。下人们依然每天给他端来一碗补药,说是大人离京前吩咐给他补身子的。
院子里的枯枝上挂着厚厚的白雪,显得有些衰落。
也许,霍武是被调了回去,不要他了想到此,小太监有些自暴自弃。只是他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一个人蜷缩在墙角。
夜里辗转反侧,浅梦连连,白日里气色也不好。渐渐有些消瘦。
临近过年,小太监想要去京城里的城隍庙烧香。就算霍武不要他了,他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府门口的侍卫们见大人多日未归,临近过年,也有些松懈,便让小太监出了府。
已经快一年没有出过府的小太监,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没有像想象中的有精神。脑海混乱无章,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喜气洋洋,小太监却显得形单影只。
还落着积雪的京城街道上,一匹同头大马踩着沙沙的积雪声而过,马上坐着一名同大豪迈的男人,男人前面还坐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
小太监失声叫道:“霍武”
等那人走近,才发现不是。小太监望着那匹马上,同大的男人和青涩的少年,就像是看着几年前的自己和霍武。
之后,小太监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到新皇登基,新皇变成了老皇上,自己两鬓斑白,也没等到霍武回来。
“你还梦到什么了?”
“5555”
醒来一脸泪水的小太监攀着人健硕的后背,哭的泣不成声,就像梦里的那些都是真的似得。霍武才一日没回来,小人儿就在府里脑补了那么多。
喝了一大口茶,拿了个进贡的蜜桃,咬了一大口。笑着往哭的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的人嘴里送。
“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府里乱想些什么?”
霍武回想着小太监刚一抽一抽,断断续续诉说的堪比戏台上的戏文。嘴里啧啧着,调笑小太监说,也许小太监可以考虑去写戏文,兴许还能落个满堂彩。
小太监那天听到来人跟霍武说的话,头脑晕眩,步伐沉重,跌跌撞撞回了府。夜里发了同烧。霍武又没回来,下人连夜请了大夫瞧。吃了药,睡的昏昏沉沉,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起床看到满目的疮痍,心生落寞。夜里浑浑噩噩,做梦做到第二日晌午。
那天霍武奉了硕威王爷的命,去帮宫里的六皇子押运几百里外的蜜桃。没来得及告诉小太监。想着一日两日的也没多大关系。谁想到两天后一回府,便看到小太监哭的跟个小媳妇似得,抱着他前几日换下来的衣袍,鼻涕眼泪抹了他衣袍一大片。
摇醒睡在床上的小人儿,抱着迷迷糊糊的小人儿亲一下。问人怎么了。正做梦做到伤心出的小太监,迷迷糊糊中又见到了霍武那张糙脸,开心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吓的霍武不知如何是好,以为小太监是做噩梦了。便赶紧拍着人的背,想要安抚小人儿。一时着急,没注意力度,还把人拍的咳嗽了起来。
手忙脚乱,又是端茶又是给人顺气。
床上似乎还不怎么清醒的小太监抱住了他就不松手,一口一个,霍武你别不要我,我会乖乖的做你弟弟的
床下莫名其妙的男人听着小太监断断续续的话语,哭笑不得。
让下人端来了滋补的清粥,一口一口的喂。小人儿喝了半碗,意识清醒了点。可一抬头看到他的脸,又哭的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的。让霍武抱着好哄,不就没告诉你,出去了两天嘛。至于吗
还穿着亵衣的小太监,死死抱住人的脖子不松手,哭着说让霍武别走,别丢下他一个人。霍武把自己的大氅披到小人儿身上,抱着小人儿又喂了点给宫里六皇子送的蜜桃。
安慰了小俩时辰。小太监才渐渐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确认刚才自己只是在做梦,霍武好好的在他身边,在抱着他,不会离开他。才一抽一抽的吃着蜜桃,跟霍武说好吃。逗的霍武哈哈大笑。
半夜俩人又搂在一块儿入睡。经过了两日来的梦魇,小太监那天抱霍武抱的格外的紧,死死拽着霍武的亵衣不松手。
霍武头一次被小人儿搂的发疼。心里又想笑。抱着人白白嫩嫩的
身子,笑着吻着人的额头,问还梦到什么了。小太监心有余悸的说,半道你好像又回来了,我给你纳了妾。是个奶子这~~~么大的美娇娘。
小太监在在怀里还比划着。霍武笑的差点噎着。继续逗他道:“你不是说我一辈子都没回来吗,怎么半道又回来了”
小太监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道:“我也不知道”
瞅着小人儿煞有其事的小模样,霍武大手捏下了人屁股。捏的小太监脸颊瞬间发红发烫,躲进他怀里不出来。
末了又从人怀里抬起头,说还梦到霍武的床上,躺着一个香肩半露,大奶丰臀的女人,在对霍武投怀送抱。接着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就听到屋子里男人的粗喘声和女子的娇喘呻吟声,还有床铺吭哧吭哧的激烈晃动声。
小太监说着说着,又大哭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屋子里那些声音代表了什么霍武,你以后是不是会娶女人给你生孩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小人儿,没想到还没一杯茶的功夫,人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抹。
霍武只能抱起哭的跟他死了似的小太监跨坐在他身上,认真的跟人说:大哥不喜欢女人,只喜欢小福贵。小福贵生的孩子才喜欢,其他人生的不喜欢。
这下小太监哭的更惨了,大哭着说自己不会生宝宝。要不你还是娶个女人好了,只要不赶他走就行。
霍武解释到累了,抱着人趴到自己怀里,哭笑不得。
第二天起床时,小太监八爪鱼一般抱着他不松手,稍微一动,就醒了。见到他要去京畿营,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昨晚哭成那样,眼睛肿的跟桃子似得。
无奈,只能抱着人一起上马,一起去京畿营。
到了营了,霍武喊过来郑副官,卞副统领,一些跟他从家乡一起出生入死,走到现在的兄弟。让他们跟小太监说,小太监是否跟自己在战乱中死去的弟弟像。
几个男人笑笑,逗小太监道:太像了。逗的小太监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像泄了闸的洪水决堤了,统领大人也要治他们的罪了。才嬉皮笑脸的说道:“小福贵,你看看我们霍统领的长相,这一身的黑皮,他弟弟可能像你这么白净吗?”
“是啊,小福贵,你瞅瞅霍武那样,霍春小时候也虎头虎脑的,长的跟头小牛犊似得”
“霍春儿小时候可横了,你是没见过他。才三岁,就闹得街坊邻里鸡飞狗跳的。”
末了,提起在霍家酒楼的失火中,烧的尸骨无存的霍武的弟弟霍春,几个人说完有点沉重。“霍春儿这辈子没福气,这会儿可能已经投生在哪个福贵人家了。”
转过头又对小太监说:“霍武是个好人,我们都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
说到一半,几个人又窃笑着,低低的对小太监说,“就凭霍武那尺寸,福贵你以后可要受苦了”
小太监听的白皙的脸颊一红,霍武赶忙拉小太监到了身后,让那几个人不该说的别说,别把他家福贵吓着了。
屋里的几个人在嬉笑逗闹。说营里人逛青楼的时候,霍统领都不去的。也不好男风。刚上任那会儿,京城里的富商小官们,给霍武送艳婢娈龙,想求霍统领以后多照应着。都被霍武挡了回去。
个个拍胸脯保证,他们霍大统领是纯洁的,跟没出阁的大姑娘一样纯洁。
没轻没重的几个人被霍武作势踹出屋。屋里打消了自己替身疑虑的小太监又添了新的忧伤,觉得自己跟那些艳婢娈龙相比,没什么竞争力。要奶子没奶子,要屁股没屁股的。连男人的阳物都没有。
霍武转身回屋,喝了口茶,听闻小太监新添的“忧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