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天的穿着格外气派,他身穿红色的骑装,外面披着狮鬃色的长斗篷,领口处绣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白色风信子——它们远看像是装饰上去的时令鲜花,实际上则是由银线绣上去的。
他很少会主动戴上皇冠,那东西在他眼里累赘且无用,而他今天却特地挑了一只嵌满了宝石的黄金头冠,那东西紧紧箍在他的脑袋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些年纪稍大些的来宾认为这样的打扮实在是招摇过头了,单纯为了耀武扬威倒也不必如此铺张。一般来说只有在皇帝的加冕礼、婚礼或是前去会见教皇时才有这样盛装的必要。用曾经对待教皇陛下的礼节来从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身上寻乐子,只会让这些长老和重臣们认为皇帝的心智还相当地不成熟。他们在军国大事上早已没有了说话的余地,只好将视线全部转移到皇帝的私生活上面。
然而那些年轻的贵族们却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眼里年轻的皇帝今天是如此英俊,这身华服更能衬出他威风凛凛的身姿,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未婚的alpha,那些仰慕他的omega们都希望他能成为他们的丈夫,而那些alpha和beta们则希望自己的兄弟姐妹能被皇帝看中。
可惜萨利安本人已经沉浸于复仇的怒火之中,他的眼中再无旁人,他对结婚这件事提不起丝毫兴致,众人的称赞倒是让他十分受用。
而他盛装出席也不过是想要借此来羞辱被他捆在了广场的火刑柱上,如今已经是一丝不挂的帕斯加尔。皇帝声称行刑台上的男人是自己花大价钱从北方买来的奴隶,不愿尽心侍奉自己才会遭受如此惩罚。
萨利安没有告诉任何人,刑台上的人就是被他掳来的教皇陛下。他甚至反复确认了出席者的名单,确保在自己邀请的人当中,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见过教皇的真容。而他当着帕斯加尔的面却撒谎说,他邀请过来的人全都是教皇陛下昔日的旧识。
他怀着极隐秘、极无礼的占有欲,意欲将教皇陛下的自尊心彻底撕碎,却又不希望让任何人察觉到这场无耻的恶作剧。
然而皇帝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还是出了纰漏,因为霍尔斯公爵和他的夫人也在他的邀请名单之中。
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邀请霍尔斯,也不知道那个老狐狸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拜访他,表示他也想带着夫人来凑这个热闹,听说离开之前还去他的御花园里薅了几十朵玫瑰花回去。
而此时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公爵正从座位旁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只由多种颜色的玫瑰花编织成的花环,他举起双手,向他的新婚妻子奉上了他的礼物。
“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夫人。”
出于礼貌,公爵夫人还是接过了花环。他不太愿意把它戴在头上,而是把花环放在了腿上,一是他担心玫瑰花冠会把他的头发弄乱,二是他压根就没有心思回应霍尔斯的奉承。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今天能够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他搞不懂男人为什么上一次要半途而废,明明说好的那天会带他去见那个他一直想见的那个人,可宴会才开到一半,男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他提前离开了。
“因为我不太喜欢他们用那种眼神看着你。”霍尔斯像是读懂了他脸上的想法似的,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是吗?”公爵夫人低声笑了起来,居然是因为这么幼稚的原因。他这么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又有什么被人窥视的价值。或许他就不该指望这么一个任性又自作主张的王子殿下有什么成熟的想法。
“所以你什么时候戴上花环?”
“我绝对不会把一个鸟窝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