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单薄的浅白色睡衣,披散着头发,站在二楼的阳台边。
祁文至拍了拍顾飒明的肩膀,示意他上车,然后眯着眼望回去,与何瑜对视。
两人脸上都面无表情,目光碰撞时没有交火的迹象,却是暗流涌动,意味深长。那意味比每一刀刮过来的刺骨寒风还要澎湃。
郑亦婉配合治疗后的身体别提有显著好转,竟连从前的状态都不能维持。
她一日一日看着洋桔梗开了又败。
可花能重买能更换,人却不行。
她一日比一日虚弱,仿佛已经油尽灯枯——从越来越少讲话,越来越少下床,到连清醒的力气也越来越少。
郑亦婉是个很好照顾的病人,没让护工和医生护士为难过。
她只要拿着祁念的照片,看着,一刻不停的用生命最后的每一分一秒记住祁念的模样,她就满意了。她才能安心。
而郑亦婉似乎等不到把病养好再见祁念了。
祁文至沉着脸听助理汇报,郑亦婉的病情每况愈下,让他在酒精里衡量过无数回。
祁文至不知道他是不能忍受郑亦婉死,还是不能忍受郑亦婉要死不瞑目。
也许他也觉得那个温婉漂亮又善良、离开他的十几年里还对那束白色的花念念不忘的女人,最后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连亲生儿子长到这么大,竟一面也没见过。
祁文至很少大发善心。但他等不了了。
死亡让他惧怕,他大哥祁文越骤然离世的时候,令他深深地知晓,他深深地惧怕某些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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