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伤太过……?杨将军纵容这种流言,怕是不想北征了——还是说将军心里自有妙计,能兵不血刃直捣王庭?”
崔镇听了,偏头瞧了旁边杨璞一眼,略有些刻薄地一笑。但笑过了,他心里却也清楚杨璞特地来说这早被整治过了的恶毒流言是什么意思。而杨璞显然也知道,因此被崔镇说了这一句也不着恼,那张当世知名的俊爽面容上依旧挂着半个笑:“令君口舌利落不假,但心虚与否,却怕是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天子年少,受顾命执政的是他崔道之。所谓杀伤太过,无非是暗指他处置先皇后孟氏的时候故意将全家诛灭,并且连隐诛赐死都不肯,径直拉上了西市,可谓是连最后的体面不曾给他们留下。孟氏一惯没什么太好声名,加上贵戚和族灭这两样都戳中了百姓最爱看的热闹,京城难得有这样的场面,行刑之时观者将整条大道都挤得水泄不通……
杨璞已然往另一面走回官署,但崔道之还是回想起,刑期正是他跟舒澜往城外去重看先帝陵寝的那天……去看的缘故是天子做了不吉祥的夜梦。
天子那时或许是害怕了的,甚至舒澜其实也是害怕了的,害怕,而且不肯承认。
舒澜……
尚书台的院门在他面前渐渐清晰,崔镇定定神仔细一看,便见到门口有个穿青袍的身影,不是舒澜却又是谁?
他走近的时候,雪下得颇有一会了。地上已然薄薄地堆积了一层,靴子踩在上头,印出浅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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