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血腥味弥漫整个狭窄的船舱,挥散不去。
在这叫人作呕晕厥的气味里,仔细去循,船舱的角落里,竟坐着一个人。
他倚靠着舱里的草堆,双手环抱住曲起的双膝,衣裳湿透,手上抓着一把刀,刀上舔了血,刀柄处垫着一张巴掌大的鹿皮,紧紧握在手中。
这是个男人,乌发四散,脸上血污残留,最奇怪的是,他的肚子微微鼓胀。
他将自己弯成一只虾,轻轻环抱住,不是因为恐惧:这三个人,是他杀的。
他的肚子又开始痛,无止无休,在这阴冷的船舱内,死人冷掉的血浸湿了他的脚,他不知道怎样能更暖一些,于是抱住了自己。
外头开始下雨,秋冬的雨,冷得人牙齿打颤,砸在江面上,一串接着一串,渐渐串成帘幕。风更大了些,乌篷船如一叶扁舟,摇摇晃晃,离岸边不远了,但这样恶劣的天气,只恐一阵狂风,就将它吹翻过去。
他的脸上身上,一条条抓痕触目惊心,衣裳被撕破了,肚皮路出来,刺骨的寒侵了进去。慢慢回头,透过小轩窗,他的眼眸里倒映的,是愈来愈近的幻海山。
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撑到幻海山,他还不想死。
功力尽失,黎素握紧了手中的鹿皮,他要向天借两条命。
当日,他扮作市集卖菜的妇人,然而内力消逝得比他想象中更快,愈发难熬,也不知天下之大,该往哪里去。
他不晓得何故招惹了一大批不知来历的黑衣人,黎素断定那些人既不是望川宫的,亦非天一教之流,那些人口中的冥王,他倒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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