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的生活和朝夕相处的婚姻,不如不结。”
陈一丁就笑话他:“你还别说,我还是个愣头青时,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可到头来才发现,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我在外头奔波时唯一的盼头。”
“你就不怕自己一不留神死了,全家老小跟着伤心?”
“所以我努力不让自己死啊。以前还能不要命,现在就能做到三思而后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陈一丁啊!我这么牛逼,不会出事的。”
薛定记得清清楚楚,陈一丁说这话时,面上的意气风发,和眼里的牵挂眷恋。
陈一丁是一名优秀且经验丰富的战地记者,若说社里有谁敢这么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说自己牛逼,非他莫属。
可大雪夜里,大厅里摆着孤零零的行李箱,三个失去至亲的人跪的跪、坐的坐,瘫倒一地,嚎啕大哭。
薛定的胸口几乎要爆炸了。
那个说着自己不会出事不会死的陈一丁,终究还是没能回到祖国,回到妻儿身边。
可谁能怪他的食言?
那撕裂人神经的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没人敢去打断,也没人愿意去打断。
天明时,老太太虚脱了,昏了过去。
有人叫来救护车把她接走,叫人心慌意乱的鸣笛声响彻耳畔,打破这一室沉痛。
赵令平把木匣子交给陈太太,那是陈一丁的遗书。
薛定一动不动站在人群后头,目不转睛盯着那只匣子。
女人伸出纤细到仿佛一折就断的手,颤巍巍接住了它,仿佛接住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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