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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老张又叹了口气:“饶是如此,有骡马也比自己走回来安心。不少兄弟在山上负伤,连牛车、骡马也未见,拿步枪长矛为杖,相互搀扶着走回来的!不走运的,路上遇到小股土匪,连性命也保不住!俺也下地走了几日呢,如是躺了几日牛车,实在是不堪忍受,所幸虽然体有伤损,手脚总还皆全,便自己下车来走。路上无处歇息,只得和衣而眠,卧在老百姓家的当院里,铺些稻草胡乱睡些个。”
“阿张哥便是如此走到了梧州?”毕承有些不信,虽然牛车的速度已经很慢,但也并非一个伤兵步行的速度赶得上的。在准治安区,掉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就不说土匪了,当地的瑶俍之类的少数民族对他们的敌意也并不低,落单的伤员几乎没有只身安返营地的可能。
老张却很坦然地点点头:“掐指算来,俺躺了两日牛车,勉强捱到了望的见城墙的去处,适逢一列伤兵,正捱着疼痛行军,便下车同他们一并赶路。倘若不凭杖,叫俺们走两步也难,总算护送队人人都有长矛,便拿长矛予我当个拐棍,这次缓缓行路。只咫尺之遥,竟又走了一日。此间百姓,可从未听闻过什么‘两管五改’,凡我军过处,必有卫生员四处做‘消杀灭’。虽不可谓不尽心。然而伤员走得缓慢,几里路就要走上半天,不能按时到得宿营地。只能沿途借宿,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有个破庙遮雨就算不错了。纵有几个卫生员,亦已累得东倒西,哪里还顾得上消毒灭虫!因而每晚都是蚊蚤孳生,叮咬得人人安宁不得。俺来此地时,好赖小命犹在,问起一并上车的几位兄弟,却知送来时还能喘气的,不过只剩两员了。这四五日间,除了俺一人步走而来,另一人途中改乘货船,其他四人竟未能有一刻下车,直搞得这太平车秽臭不堪,铺得稻草都叫屎尿脓汁浸得满透……至于乘船那位兄弟,亦未得免,行船虽快,却也颠簸不轻,更不意舱中竟还有老鼠,送来没几时便高烧不退,悄没声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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