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曾学文皱了皱眉头，提醒了一句：“赵景焕，还是算了吧，曾先生最厌恶有人闹事。”

赵景焕却将几本书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拱手说道：“诸位且看，这书上的墨渍未干，我前去用午膳怎样也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了，若是我己画的，这墨水怎会还未干？”

众人一看，心底暗道确实如此。

陆康脸色一变，却又冷笑道：“就算是我干的，你把我怎样？”

“这说，你是承认了？”赵景焕微微叹了气，伸手挽起己的袖子来。

“陆康，陆鼎，你侮辱我以，却不侮辱圣贤书。”话音未落，赵景焕忽然飞一拳，直接击中了陆康的腹部，痛得他一声惨叫。

一时间学堂里头乱成一团，陆鼎怒吼一声扑上来帮忙，却被赵景焕一脚放倒，也有人想要拉架，但更多的闹哄哄的看热闹。

第42章 熊孩子

曾家正厅里，曾先生与程先生正相对而坐，品着清茶。

因为血缘关系，两人的模样有两三分相似，从神态到气质都颇为相像，看着就如亲父子一般，若是曾先生的一把美须还在，这相似度还增添两分。

半晌，曾先生放手中茶杯，状似随意的问道：“日书院里头还安宁？”

程先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还算安宁。”

曾先生瞧了他一眼，又问道：“那学生还听话？”

程先生又说：“还算听话。”

曾先生皱了眉头，意识的想摸胡子，只怜他养了好些年的美须被人一把剃了个干净，如养了三个月才只有一短茬。

一摸一个空，曾先生又有几分恼羞成怒，骂了一句：“促狭鬼。”

这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程先生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己尚存的胡子。

曾先生怒视着他：“人都说子肖父，徒肖师，你这打哪学来的促狭。”

程先生笑着问道：“叔父，您想问赵景焕的事情，那您直接问就是了，在侄面前还兜什圈子。”

曾先生冷哼一声，便直接问道：“那你说说他表现如何？”

程先生摸了摸胡子，注意到曾先生一直冷冷的盯着己的美须，又连忙放手，免得这位恼羞成怒，命令他也得把胡子剔掉。

“果然如叔父所说，如被醍醐顶，大彻大悟，一副已然浪子回头的架势，与往日不日而语。”

曾先生只说道：“就一个早上，难为你就看这许多来？”

程先生如实说道：“日我抽背他《千字文》，他背诵起来朗朗上，十分流利，见在家中也是了真功夫的。”

曾先生冷哼一声：“算他父子俩还算地道，没有诓骗老夫。”

程先生看了看家叔父，又说道：“赵景焕以前确实顽劣，但赵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向来是个温润谦逊的性子，怎会做诓骗叔父那种事情来。”

曾先生一听，便冷哼道：“知道你与他交情好，找到空就帮他父子俩说情。”

被戳穿了心思，程先生也不尴尬：“我与赵兄也算窗，确实有几分交情，当初对那赵景焕也是恨铁不成钢，但如见他全改了，心底还是高兴

的。”

“说到底，赵家与曾家也算是世交，赵景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见着晚辈够改好，我这些当长辈的哪有不乐意的。”

曾先生面上不悦，心底却也认这话，若不是如此的话，他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赵景焕犯错，最后一次甚至差点烧了他的藏书阁。

程先生又说：“叔父，听说早上那孩子前来拜见，你也并未见他。”

“瞧见他就来气。”曾先生骂道，尤其是心疼那养了许多年的胡须。

程先生笑了笑，又道：“您不见他，那孩子心里头怕也是不安的很。”

“他不会不安，那赵猴子恨不得把天都捅破了。”曾先生说道。

程先生却摇头道：“那是以前，日一见确实是大变样了。”

“以前在学堂里头，那屁股底就跟针扎似的从来不得安宁，我在上头讲，他在头说，心思完全不在正道上。”

“如却不了，至日确实是踏踏实实的上课，两只眼睛都没眨一。”

曾先生一听，嗤笑道：“眼睛都不眨一，那不成死人了。”

程先生哈哈一笑：“叔父，你必然懂我的意思。”

曾先生哼了一声，却也说道：“还算他知错改，这三个月的大字确实也从未间断，从字体依稀够看到不是应付了事，而是真的用了心了。”

程先生听了便笑：“我就知道叔父喜欢他。”

曾先生沉着脸骂：“我会喜欢他？若不是赵德海打断了他两条腿，老夫生怕别人说过于苛刻，我就不会让他回来读书。”

程先生却说：“叔父，你骗得过别人，骗不了我，若不是你喜欢他，中意他，就算让他回来读书，也是不闻不问放任由，哪里会让他日日练习，时时盯着。”

曾先生脸色一拉，道：“那是你叔母整日里的念叨，让老夫不想管也不行。”

任由他如何否认，程先生只是笑而不语，一副看透了家叔父的架势。

曾先生皱了皱眉头，忽然又问了一句：“日你看他，是否真有几分造之材？”

程先生愣了一，道：“看着倒是不错，只是时间尚短，也看不更多来。”

曾先生意识的要摸胡子，又硬生生的忍住，中说道：“你知道，那一日赵德海拎着他过来赔礼道歉，那孩子成章，短短几日之内，竟是将以前的书都记住了。”

程先生一听这话也愣住了：“叔父，你的意思是，那孩子过目不忘？”

曾先生也拿不准，只是说：“那一日老夫考他，每一道题他都答来。”

“这……会不会是那孩子以前看着调皮，但上课依旧有在听，所以才背来？”相比起赵景焕过目不忘，程先生还宁愿相信这个。

曾先生微微叹了气，只说道：“老夫倒是希望他一夜之间开了窍。”

程先生脸色微变，低声问道：“叔父，您这是打算……”

曾先生止住了他未尽的话，摇头说道：“说这些还早，罢了，如人在书院，你就多看顾一些，仔细看一段时候再谈其他吧。”

程先生与赵德海的关系不错，倒是有心帮忙说好话，便说：“叔父，这时候学生

也该回去读书了，不如你随我一块过去看看。”

不等曾先生说话，他又道：“看一眼我不在，有几个人律也是好的。”

一听这话，曾先生果然心动了，两个人起身一道往外走。

曾家与书院之间就隔了一道墙，中间还有一扇小门，走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程先生正信心满满呢，谁知道还未靠近学堂，却听见里头一阵喧嚣的声音，再往里头一看，只见几个蒙童正纠缠在一起。

“都给我住手！”程先生一声暴喝。

打成一团的众人连忙分开，不管是打架的还是拉架的，这时候衣服也乱了，头发也散了，屋子里头的书桌都倒了两张，看着一片狼藉。

在看见程先生的时候，几个蒙童已经脸色发白，等到曾先生从他身后走，他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陆康见势不妙，立刻大声喊道：“先生，是赵景焕先动的手。”

此时曾先生也气得脸色发黑，一双老眼瞪得像铜铃，恶狠狠的盯着风暴中心的赵景焕。

赵景焕头发散乱，衣服也皱的，脸上更有两道抓痕，一刻却是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来，中喊道：“两位先生，你要替我做主啊。”

这委屈的声音，这流泪的姿态，周围的蒙童都露惊诧的神色来，几乎怀疑己的记忆力，方才以一敌二不落风，把陆家兄弟打得嗷嗷叫的不就是赵景焕吗。

赵景焕却带着哭腔喊道：“先生，学生一心想要改过，谁知道日第一天上学，这陆家兄弟却偏偏不放过我，先是用玩物引诱，见我不上当，便语言挑衅，学生还是隐忍不发。”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涂抹我的书本，毁坏我的笔墨，只因为我学好了，不愿意他一起嬉戏玩闹，他二人便怀恨在心，竟是对书本不敬。”

“先生，你看！”

赵景焕拿起那只乌龟，继续说道：“他侮辱的不是我，是这本书，是著书立说的先人，其他的我都以忍，但如何忍这恶气。”

“先生，我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第一要紧的便是爱护书本，从学生改过新之后，向来把这书看做性命，如何看他人任意毁坏。”

“先生，你要为我做主啊！”

曾先生和程先生显然也已经看到那画着乌龟的书，脸色都是一沉。

尤其是曾先生最为爱书，脸色越发难看，即使知道赵景焕这一番作态有几分装腔，但也怒从心生：“你俩画的？”

陆康陆鼎哪承认，咬死说道：“先生，真的不是我，我用了饭回来便已经是这样了，赵景焕有前科，说不准就是他己干的。”

赵景焕却冷笑道：“那我问你，方才这上面的墨渍是不是还未干透？”

“若是我己画的，为何过了半个时辰，这墨渍还未干透？”

陆康硬着头皮说：“就算不是你，也不一定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