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己不该问这句话，却在亲眼看到姜意的现时失了分寸。

夏允风说不见面就不见面，连周二的会议也没有参加。迟野望着空掉的座位失神，时至日，他已经不知该怎样去哄夏允风了。

散会后，借着工作由头把会议内容发到夏允风邮箱，发条消息提醒他记得查阅邮件。夏允风隔很久才给他回复，高冷一句“嗯”。

夏允风明天就要发前往雁城，到达雁城后转乘近三个小时的大前往面的村子。行李已经收拾完毕，明天五点就要开路。

迟野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夏允风翘着盯紧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反复多次也没收到信息。

他不想等了，锁起手机准备去洗澡。

衣服刚找好手机响了，迟野输入半天没有文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包子闻声前来，身体一蜷围住夏允风的脚踝，不停拿脑袋蹭他。

夏允风接通，没开，等对方先说。

迟野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眼神不定的飘着，轻声问：“明天几点走？”

夏允风答道：“五点。”

迟野应了声，打电话前想了很多话，转到嘴边又吐不来，他揉揉眉心，叮嘱道：“乡冷，保暖的衣物要带好。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别乱吃东西，照顾好己。”

“知道了。”

对方语气淡淡，迟野感觉夏允风想挂电话了。他知道这话问的干，那多年都没关心过一句，现在说这些有毛用？

他舔舔干涩的唇，问：“什时候回来？”

夏允风在电话那头舒了很长的气，明显不耐：“一周后。”

迟野停顿几秒，窗外城市繁华，车灯迷眼，他弯脖颈，额头抵着微凉的玻璃，言语间带着讨好：“小风，别跟我生气。”

包子很合时宜的伸头舔了舔夏允风裸露在外的脚腕，夏允风把脚一缩，不知道是被这不合八字的丑猫吓到，还是被迟野的话烫到，不小心踩到了包子的爪子。

包子吃痛，怜的喵呜一声，小东西不愧是夏允风养大的，一秒一爪子挠上去，成功在夏允风腿上抓三道带血的伤。

“嘶——”

迟野听着动静，警觉地问：“怎了？”

“没事。”夏允风拿脚尖把包子顶开，腿翘上来查看，伤还有点深。

“包子又挠你了？”

这话说的仿佛司空见惯，夏允风却深有体会，包子这丑猫天生性冷，除了对迟野，任何人都不亲，夏允风养了近一年才稍稍养熟一点，就这样还隔三差五的被用爪子伺候。

夏允风心情很差：“我挂了。”

“小风......”

“迟野，”夏允风冷冷地打断他，“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

说完不等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忙音传来，迟野合上眼睛。

迟到那多年，终究还是遭了报应。迟野在此时才相信己的确遗传了段筱歌的基因，样的私利，也以为是。

.

天还黑着，很冷，夏允风在耳朵里了人工耳蜗。

他不喜欢戴这个，虽然以恢复一些听力，但堵着

耳朵不舒服，而且并不缓解冷空气造成的耳朵刺痛。

不过外时他一般都戴着，确保听见各种声音。

小区门叫了车，顺道接上姜意，两个人一起去机场，在那边和美院的师生团队汇合。

经历几小时飞行，到达雁城后，当地政府派车接他去往面的县城。

夏允风耳朵不舒服，有点晕车，精神不佳的缩在座位上打瞌睡。

姜意晃晃手里的话梅，凑过来：“小风，要不要吃点？”

“不吃。”夏允风闭着眼说。

“难受你就靠着我。”姜意说，“你这样睡不舒服。”

夏允风心说得了吧，我歪脖子歪一路才是不舒服。

他没吭气，路途遥远，颠簸中很快睡着。

快到时被喊醒，脖子酸，才察觉到己枕着姜意的肩膀。

夏允风扶着脖子，尴尬道：“我己靠过去的？”

“啊。”姜意点点头。

丝毫不提己趁人睡着把人拨过来的事。

夏允风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谢了。”

车外温度很低，一去就被风糊了一脸。夏允风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要去的地方正在雁城山区，附近群山环绕，很像夏允风长大的地方。

天气不好，肉眼见的一大片阴云笼在头顶。山区落后贫瘠，志愿者中大多是美院学生，学美术的小孩家庭条件不会太差，第一次来，被眼前景象震撼。

掏手机的掏手机，拍照的拍照，然风光无限，他把公益活动当作是外散心，或是一次写生。

直到真正进入村庄，满地乱跑的鸡鸭，泥堆的房屋，不小心踩到一块牛粪，学生开始崩溃，拽着领队老师问：“我不会要住这里吧？”

领队老师姓李，青年才俊，很爱开玩笑。不是第一次带队，每年都会被问这个问题，他笑道：“不然呢，你想住哪？”

几个娇气的学生已经变了脸色，嚎着说要回家。

李放一掌一个拍在学生背后的画板上，把俩小孩往前一推：“当是来这旅游的呢？公益没有回头路，再让我看见哭给你钱己走。”

平时不着调的老师严肃起来吓人的很，学生不敢抱怨了，乖乖跟着走。

其实都是吓唬这群没吃过苦的小孩的，学校早在镇上订了旅馆，条件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比村里要舒服一点。

离过年还有一周，算起来年三十那天他应该在回去的车上。

迟野在事务所画图，现勘之后他要开始建模，准备定施工图。不知夏允风到了没有，心里有牵挂，做事便没法太专注。

一会看看雁城的天气预报，一会搜搜实时路况，反正不闲着。

磋磨不时间，迟野把鼠标一丢，靠椅背上瞪着天花板，没两分钟呢，又拿起了手机。

通讯录里上翻找，找到余淼的联系方式，编辑道：“你老板到雁城了吗？”

余淼隔了一会才回过来：“应该到了吧，我问问哈。”

指关节轻扣桌面，迟野不太满意这个助理，怎都不关心领导的个人安全？

又等一会，余淼回复：“到

了，正要去吃晚饭。”

迟野顿时松一气，谢过之后继续工作。也就三分钟吧，他给余淼发了个大红包。

余淼那抢红包的手速不是盖的，点开后傻了眼：“......太多了吧！”

迟野说：“帮我留意小风的状况，谢谢。”

余淼懂了，有人暗中关心，她拿钱办事，是个探子。这钱瞬间不烫手了，余淼高高兴兴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夏允风浑然不知己的助理已被金钱收买，成了别人的内应，事实上他每天都很忙，看手机的时间很。山村天气冷的要命，阴雨天到处脏兮兮的，手机拿来很快就没电了。

小郎村只有一个小学，村里所有孩子都在这里读书，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五岁，很多小孩无法在学校待到完整的一天，他还需要帮家里干活。

农村教育水平落后，师资不够，更多家长只是把学校当作看小孩的地方，因为大人还要养家糊，没空照看孩子。

美院的救助团队带来了很多物资，文具、衣物、一些药品，还有女生用的卫生用品。快过年了，备好的年货也一一分发去。

学生轮流在学校当志愿老师，一对一陪孩子画画，小孩都爱彩色的东西，还喜欢热闹，阴天雨也挡不住的开心。

夏允风和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凑在一起，女孩是个小黑皮，但眼睛特别大，看着很有灵气。

他教对方画画，油画棒攥在掌心，拿刮刀取一点来，用平头往白纸上捻。

黑色和灰色描绘波浪，燕麦色做天空，蒲‍­​‎黄‎­​​­色‍‌​​的月，用指腹将纹理晕开，成为一片汪洋。

女孩看着他的手指，揪起己的衣服要给他擦。夏允风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回琼州的第二天，他和迟野在九号巷争吵，踩到迟野的鞋子，当时他也是意识蹲来，要用衣服擦他的鞋子。

夏允风缩回手，还是不会带孩子，但已经比当年温和许多。

“没关系，我以去池子里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