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混血?”查理借着我介绍仔细打量了邵逸风的五官,好奇道。
“我外婆是英国人。”
“那挺巧的,我父亲也……”查理还未说完门外就走进了一个人。
走进来的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年迈的老人,“两位收拾完就来吃晚饭吧。”
木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华国菜,看得来是为了款待两个华国来的医生特地做的。
两个医生长得人高马大,老人在二人面前显得尤为无措,连声说道,“你坐,你坐。”
查理也热情,“一起吃,一起吃。”
“不了,你吃,我……”老人显得有些局促,他的双手不安地抓了抓两侧的衣,“我还忙。”说完就走到一边,坐在门的矮凳上忙活起来。
两人只得坐,饭菜简单,白饭加上当地的绿蔬炒菜,尽量贴合了华国人的胃,查理看起来是个不挑的人,吃得也老实。
邵逸风没说话,低头吃着。
“诶老人,村里病人多吗,你附近有没有建什医疗站?”吃饭的间隙,查理忽然想提前调查一村里的近况。
老人没有停手里的动作,只是想了一说,“村里就剩些年纪大的,毛病多,很多都是没钱看,看得起的也都得赶老远的路去县城的医院看,赶路要坐拖车人受不了,有时候就只这算了。”
查理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什,咽了嘴里的东西,“阿爷您一个人住吗?没有什老伴子女在身边吗?”
“老伴前几年过世了,有个子,外头打工去了。”
“我看您腿脚不是很利索,是不是关节有什毛病,一会我给您看看?”
老人手里的动作一顿,背着身子倒也没让两个人看见己脸上的神情,“我这是前几天地滑摔的,不碍事。”
“摔的?这种事您别不当一回事,很多毛病就是这来的……”查理的话还没说完,门外院子的栅栏就被踹开了。
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冲了进来,瞪了查理和邵逸风两眼凶狠地拽住了颤巍巍站起来的老人的衣襟。
他嘴里说着查理听不懂,但是一听语气就知道不是什好话,当便扔碗筷跑过去制止。
查理冲着他说教,华国话和英语番来了一遍对方根本听不懂,见对方一拳要砸过来,吓得闭上了眼。
查理闭上眼,料想中的拳头却并没有落到脸上,紧接着听到一声痛呼,他睁开眼只见那个年轻人被邵逸风一个擒拿扣押在墙上不得动弹。
年轻男人被压到了墙上仍旧骂骂咧咧,只听邵逸风对着他说了几句话后对方瞬间就不敢动了。
待他冷静了几秒邵逸风才松开他,对着他低吼了一句,年轻男人瑟缩了一甚至不敢看邵逸风只狠狠地瞪着老头,愤愤离去。
那人走后,老人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般往坠,还好有一旁的查理扶着。
突如其来的闹剧令查理都恍惚了,
他接着老人后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是谁啊,您欠他钱了?”
老人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表情甚至是伤心欲绝的,“那是我的子。”
“你子?”查理讶然,“你不是说你子去打工了吗?”
“他是去打工,后来不知道怎就染上了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没钱买药了就来找我,我不给甚至他就会动手,我……哎……”
查理扶着他坐,听闻后不禁跟着一起唏嘘,他看向邵逸风以为对方也会和他一样跟着为老人感到痛心,但没想到对方依旧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只是眉头皱紧了点。
“你刚说村里人就剩些年纪大的,那年轻人呢,都去哪了?”邵逸风问。
“都去打工了。”老人回答说。
“哪?”
邵逸风的目光锐利,在这样的眼神老人的目光开始有些闪烁,“县城。”
“你说这距离县城非常远需要坐拖车,但你子脚上明显泥泞,甚至肚子上有溅上的泥点,从村走到这里我的脚甚至没有沾上泥。或者你子没钱坐拖车走回来,按照一个成年男人的运动量他需要从早上九点就开始走才在刚才那个时候赶过来,但我看他的力气不像是赶路回来的,而且我看过天气这两天没有过雨,从县城到村寨的土地无法达到这个湿润程度,距离这里十五公里外有个雨林,雨林的沼泽地溅起这样的泥点。”
他越往说老人的脸色就越白,最后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在双膝上的手骤然攥紧,就连一旁的查理也跟着愣住了,迟迟没反应过来。
“雨林里打什工?”
“挖矿,他说骆龙雨林里有金子。”老人瞬间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他只是一个当地普通村民根本无法抵挡住邵逸风的诘问。
“金子?”查理喃喃着这两个字,他来之前特地做过这个村子的资料,如果有金矿,这个村子连附近的几个村寨根本不成为掸国东部最贫困地区,并且矿藏受国家管制,真有金矿这就是属于非法开采,怪不得这位老人闪烁其词。
“你这属于非法开采!”查理反应过来诧异道。
邵逸风然也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一点,“他是谁?”
老人突然就闭不谈了,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邵逸风伸手拉住。
“哎沃你这是干什……”这连查理都有些不知所措,邵逸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原先他只是带人疏远了些,并且刚才还帮了阿爷,现在却神色阴鹜,整个人让人产生畏惧。
“是赛将军……”老人索性放弃了,他看了一眼邵逸风,“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人,如果你保证不去宣扬,我以告诉你……你。”
“以。”邵逸风松开了他,两人领着他进门坐到桌前。
老人看了眼查理,查理一脸懵,显然是己还没理清这庞大的信息量,他又看向邵逸风,虽然这个年轻人态度强硬,但终
究是正气居多,且见对方是个华国人在这里根本做不了什,见对方等着己开,遂叹了气,缓缓道:
“十年前,在我小时候,村里来了一支军队,他侵占村寨,政府先后来围剿过几次,但都失败了,几次围剿只解救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村寨,军队盘踞在雨林深处,欺压当地的弱小部族,用暴力,毒品来控制他为军队卖命。”
“这里地处掸国边境,又有然雨林作为天堑,这位军阀在跟政府的一次火拼中身亡,政府曾派遣民兵过来维护治安,当时军阀的子赛继位,赛野心并不满足于苟且在雨林之中一辈子当个缩头乌,他不知使了什法子跟民兵勾结在一起,让这里彻底沦为了他的独裁王国。”
“十年前他声称在雨林里发现了金矿,强迫村里大批的年轻人进雨林采矿……”
“里面真的有金矿?”查理问。
“我不知道。”老人轻摇了脑袋,“十年前我也被抓走,当时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一走,这个家就完了,我不走他就朝我开枪,子弹打中了我的后腰,虽然就回来了,但也从此干不了什重活,但我……但我真的感谢那一枪,我没有被抓进雨林,进去的人没有再来过。”他说到这时脸上带着惊恐。
“你子回来了。”
“十年前的那批采矿的没人回来。”这段回忆对他来说似乎很痛苦,他全身紧绷,颤栗着说,枯瘦的手攥紧在前,“回来的人都染上了赌瘾,骆龙天神取走了他的灵魂,被天神遗弃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邵逸风听到他说的立刻变了脸色,他脑子里似乎在思考着什,因而迟疑了两秒问道,“你见没见过你子吸毒,他吸的什毒?”
“我……我不知道。”老人瑟缩了一,连忙摇头,但他摇完头又好像想起了些东西,试探性的回答,“好像是一包红色的粉。”
查理见邵逸风似乎还想继续追问,连忙声制止,身为一个心内科医生他判断这个老人有高血压,他这样问去会造成彻底的病发。
邵逸风几乎是固执般看着老人,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眼底的血丝,情绪地克制导致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有种撕扯的沙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着他从袋里拿了一个类似触屏手机的东西,点亮屏幕举到老人面前,屏幕上是一幅地图,地图上闪烁着一个红点。
“红点闪烁的地方,是不是在你说的雨林范围。”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地图,然后一手按住己的猛地摇头说己不知道。
“你好好看清楚,东南方向十五公里的雨林,是不是这个地方……”
邵逸风不肯放弃但是被查理打断了,“好了你别问了,他经不起你这样!”
随后查理将老人扶起,扶着老人往屋子里的另外一个房间走。
屋里只亮着一盏钨丝灯,邵逸风站在门,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长,举着定位显示器的手从半空中滑落,从影中看似有一
把无望的利刃落。
他望向垂挂着月亮的西南方,月色的夜嶙峋、灰暗。
?
邵逸风在门站了一会,此时起了一阵风,动了附近乔木的叶,沙沙作响。
风止后一阵脚步声踏破了不堪一击的栅门,一队全副武装的佣兵闯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佣兵用蹩脚的英文冲着邵逸风说,“你是不是新来的医生?”
邵逸风试图将手里的定位显示器进袋,他警惕地看着这些佣兵,一时猜测不他的来意。
“我将军需要你,识相的跟我走!”佣兵头说着,他身后的佣兵就有几个举起了枪,他的态度就是如果你说一个‘不’字就会被立刻爆头。
佣兵头说完视线被从里屋来的查理吸引,“你也过来!”他举着枪,指着从门里来就看到这一幕后被吓得脑袋懵掉不知所措的查理。
见查理愣着没动,有佣兵朝着夜空开了一枪,查理当场就尖叫了一声,吓得差点子,他一个新世界接受文明开化教育生在和平国度的青年哪见识过这个,当腿都软了,差点爬着过去。
“绑起来,一起带走!”
佣兵头转身想走,结果他刚要转身,手底的人就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佣兵头脸色一就变了,他立刻转头,眼神凶悍地看着邵逸风,“你袋里藏了什?”
第53章
天光微弱,寂静,葱郁的林间窸窣有行人,不鸟雀从枝头乍然惊起,扑棱着翅膀飞离。
军靴碾过枯枝落叶,阿劼枪杆子提虞竹笑将前行路上的枝叶撇开,并且时不时在身侧扶着他一把。
天刚亮,一行人在朦胧的薄雾里从村寨后方发,进入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