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公渐渐好转了过来,他定定地看着温白,虚弱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不愧是温晏清带来的人!”
温白莞尔:“您放心,虽说您辱没了温家的门楣,但我做不到翻脸无情,我定会为您寻一处洞天福地,让您养老送终。”
邵方明沉思片刻,语重心长道:“温老太爷,您看这样如何,您就认了二公子暂代家主的身份。二公子呢,也退一步,老太爷在这住了一辈子,一来呢,去住也不习惯;二来,则会被人戳温氏的脊梁骨,你看如何?”
温太公陷入了沉思,温白冷哼:“旁人爱戳便戳,我不在乎那个。”
温太公手一紧,他沉:“好,老朽认了。”
温白悄悄松了气,他故作不屑一顾,邵方明又道:“二公子,您还要在桑海长主呢,就当给官和面子,行吗?”
温白缓缓点了头:“好,我虽与他无情,但日后诸事还要仰仗邵大人,我给您这个面子。”
温氏一群人悄悄松了气,“只是,”温白转身,看向他,他心里又是一慌。“从此温府分为东西两部分,你住在西边,我住在东边,眼不见心不烦。”温白道。
温太公求之不得。
等温家事情平息,温白安顿好温索瑜,这才去大厅招待邵方明,常修儒也在。
温白深深作了一揖:“邵大人,日之事,温白感激不尽。”
邵方明连忙扶起温白:“二公子客气了,你的事我都听修儒讲过了,只是我一直忙于沿海倭患,未曾留意到温家的异常,竟让国公受了委屈。”
温白道:“大人不必责,世事无常,谁料到呢。”
邵方明叹息不止:“惜了温大人,倭患未平,他便已身陷囹圄。”
温白眼底一暗,他道:“邵大人,兄长未做完的事我会替他做,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二公子客气了,方才公子战群人,从容不迫,官深感佩服,当尽心尽力辅佐公子。”
温白苦笑:“我己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不过是之快罢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种策略。”常修儒扶住温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白,你莫要妄菲薄。”
温白胸忽地一痛,他闷哼一声,扶住了桌子。常修儒紧张道:“小白,你怎样?”
“是…伤。”温白强按心头的不适,镇定道:“邵大人,你当才说的倭患,是什情况?”
沿海地区多有倭患,桑海远离天渊城,倭患更是严重,温玄未到来之前,桑海地方官员为了避免损失,甚至暗中向倭寇进献财宝。
温玄到来后,先是罢免了一群酒曩饭袋,又整顿军队,与倭寇硬碰硬,倭寇一度不敢靠近海岸,只是倭患还未平息,温玄就被弘道帝叫去了霆灵。
邵方明头痛道:“如,那群贼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温大人不在桑海,多次进攻海防,得亏将士拼死守住,只是如军饷不够,朝廷不肯
拨款,我也不知收到何时。”
温白直接道:“邵大人,除非我战死海上,否则朝廷是不会搭理我的。”
邵方明半晌回不过神,温白注视着地图上的海岸线,道:“倭患没有必要除尽。”
“公子的意思是?”
”以退为进,软硬皆施。”温白看向常修儒,常修儒了然,只有邵方明还是一头雾水。
温白道:“邵大人,你派人给倭寇头子传信,告诉他我愿意继续上供财宝,只要他不靠近海岸。”
“啊?”
“如此来往几次,他必定放松警惕,届时让人埋伏在箱子里,里应外合,放火围剿,还怕他再嚣张?”温白沉思。
邵方明为难道:“此计不行,倭寇数量庞大,有好几艘船,珠宝箱子只会被放在一艘船上,那其他船怎办?定会有船逃跑,然后通风报信。”
温白狡黠地笑了:“谁说要将他一网打尽了。”
“啊?”
“他贪财,我缺钱,倒是以合作。”温白道。
邵方明大惊:“合作?”
温白颔首:“嗯,只需找到倭寇头子的船,将他的船弄来就行,毕竟擒贼先擒王,只要抓到他老大,啥都好商量。”
邵方明还是觉得不妥:“与倭寇合作?”
温白认真道:“邵大人,我知你拳拳爱国之心,但朝廷已然不信,我身在桑海,当以桑海的利益为先。”
“公子…说的是。”
交谈完毕之后,邵方明便离开了,他一离开,温白便瘫在了桌子上,他额角不住地渗冷汗,常修儒大惊失色:“小白。”
温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脸色苍白地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常修儒见状,急忙蹲来,替他把了脉,温白的脉搏十分怪异,常修儒觉得肯定是洛逖发作了。
温白着粗气,咬牙切齿道:“他娘的!”
常修儒一时也手足无措,温白想拿头撞墙来着,被常修儒眼疾手快地给拉住了,常修儒抱着温白的腰,安抚道:“冷静些,小白。”
温白双眼通红,他挣扎着推开常修儒,己扶着墙,又顺着墙坐了来,痛苦道:“表哥,你给我几掌吧。”
常修儒无奈地看着他,师父要明天才到,不知道温白不坚持过去。
温白呼吸急促,右手使劲抓着墙,墙上现了五道血痕,温白仰脸狠狠地撞了撞墙,用理智道:“表哥,你先…去。”
常修儒怎放心去,温白见他不走,挣扎着过来把他推了去,被推去的常修儒撞上了过来探望的温叔。
温叔:“二公子,你怎了?”
温白顺着门又蜷缩到了地上,疼得根本不想说话,他发了疯似的到处乱撞,屋里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打碎声。
第111章 从年到无赖
温叔被吓了一跳,他无措地看向常修儒:“常公子,二公子他怎了?”
常修儒被温白交代过,不要说他中毒之事,只好哄道:“是伤复发了,温叔,您去歇着吧,照顾好姑父。”
温叔被常修儒哄去了,常修儒立马府,亲去接他师父。
温白的屋里一阵狼藉,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手里握着一片花瓶的碎片,左手早已鲜血淋漓,温白努力使己保持些理智,别慌别慌,冷静…
冷静冷静,温白调整着己的呼吸,找些事来做,对!给江季白写信,还未曾向他解释,他那小心眼的人,定还在生气。
温白趴在案几上,冷汗打湿了衣襟,他右手执笔,左手紧紧攥着陶瓷碎片,脸色难看,额角抽搐着,一笔一笔的,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
“江季白,我上次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知道吗?温家现在我主事,厉害吧?”
“江季白,我哥被关了…”
一句一句的,杂乱无章,温白也不清楚己在写什,只知道脑子里都是江季白,他怕再也见不到江季白了,他疼得有些不过气,仿佛脊椎被从后脑勺抽了去,他意识渐渐模糊,最终疼晕在了案几上。
常修儒扛着己师父进府时,还在庆幸幸好师父瘦,不然他扛不动。
常修儒的师父人称鹊老,师承扶苏谷,是个医术诡谲的老头,很多郎中都认为他医术离经叛道,不屑与他为伍,老头也乐的一人逍遥在。
“修儒啊,师父跟你说,得多吃点,瞅你肩膀硌得我肚子疼。”鹊老埋怨道。
常修儒温声道:“实在是情况紧急,委屈师父了。”
鹊老对己的乖徒弟向来是没有脾气的,理解道:“不是说有人快死了吗?快走快走。”
“……”常修儒:“不是快死了。”
鹊老一脸严肃给床上的温白扎着针,常修儒整理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瞥见了案几上的信,常修儒就细心地收了起来。
收拾完屋子,常修儒踱了过来:“师父,怎样?”
鹊老捻着己的胡子,道:“这小子忍耐力也是惊人,这是生生地把己疼晕的啊。”
常修儒满怀希冀道:“有得治?”
“你师父我是谁?就没我治不好的病。”鹊老洋洋得意道。
常修儒松了气:“这就好…”
“只是,为师需要时间。”鹊老一本正经道。
常修儒:“……”
鹊老道:“不知你这位小兄弟不撑住啊。”
“那不还是没得治吗?”常修儒无力扶额。
“啧!”鹊老不满道:“是需要时间。”鹊老又给温白扎了几针。
常修儒叹气:“这该如何是好?我总不看小白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