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神情淡漠地接过酒杯,却趁娄远不注意之时,快速从他身边拿走了那块玉佩。
将酒杯里的毒酒一饮而尽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将手里的玉佩狠狠地掷去,摔了个粉碎。
娄远看她已经喝了毒酒,便没有再让旁人钳制她,只是看着地上玉佩的碎片,面色深沉。
陆璟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竟也没有人拦着她。
当她走到门时,就忍不住吐一黑血。五脏六腑似被挪位搅合一样的疼。
她抬手扶住门框,不让己倒去。
娄远已经完成己的任务,并不愿意多待,便带着人离开。
陆璟静静地看着鱼贯而的人,直到外面的宫门重新关闭,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死前最后一眼,只有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高高悬挂的一轮明月。
希望明天是个坏天气,陆璟最后想。
不久后,宫中偏僻一角的废弃宫殿起火了。开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待有人发现时,火光冲天,黑夜也被映照得像白日一样……
“殿,殿。”
陆璟的脑袋昏昏沉沉。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己,是她的眼睛却怎也睁不开。
她晃了晃头,仍旧十分沉重。等她终于克服像是了铅似的眼皮。
她半晌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居然还是个老熟人——娄远。
急火攻心,几乎是意识地,她拿起手边的东西,朝那张恶心至极的脸扔去。
“啊!”随着一声惊呼,陆璟看见娄心远被她随手拿起的白玉纸镇砸中了脑袋,顿时鲜血直流,而那白玉纸镇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也正是纸镇落在地上的响让陆璟反应过来。
陆璟看着眼前的场景,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气息起伏不定。
她惊疑地盯着跌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娄心远,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是喝了毒酒死了吗?娄远怎在这里?
陆璟身旁的宫人似乎都没意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连忙去扶娄远起来。
而娄远战战兢兢地跪,连伤都不敢捂,任凭血流如注:“殿,不知官是做错了什,让殿如此生气。”
谨
小慎微的语气与她毒酒那日的高傲不屑完全不。
陆璟看着娄心远身上的官服,再打量周围的摆设——这里是东宫!
她抬手看了看己身上明黄色的皇太女的服制。
她回到过去了?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跳快到失常。
陆璟沉默着不说话,娄远也不敢动弹,只是额头上的伤一直在流血,让他感到一阵头晕。
看着身形摇晃几乎要倒去的娄远,陆璟想要当即就拔摆放在一旁的宝剑刺死他以泄心头之恨.
但是她现在才刚回来,若是举动太反常反倒会惹人生疑。
况且娄远也不过是个棋子,己还要想办法从他那里套更多有用的消息。
“带娄大人去,传太医。”陆璟过了好一会才发话,接着对身边的侍从说:“你也都去。”
在场的人没有见过皇太女发这大的脾气,皇太女待面的人一向宽厚,对于娄大人更是礼遇有加,日不知是怎了。
在场的人都不敢多言,依照吩咐尽快离开了,生怕触了陆璟的霉头。反倒没有人注意到陆璟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等室内只剩陆璟一个人时,她几乎是紧紧扶着椅子的扶手才没有瘫倒去。
她看着眼前的桌案,愣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奏折,打开看——是她一年前请旨领兵平叛谋反的折子。
她真的回到一年前了!
陆璟闭着眼睛,平复己过快的心跳。再睁眼,看着周围没有变的陈设和手中的奏折,她以肯定己是回到过去了。
虽然她是皇太女,朝政大小事基本都是由东宫这边处理。但是也还是要走一道过场,送到皇帝那里,请皇帝过目。
她看着折子上的朱批——“准”。心中五味杂陈。
她记起来了,一年前正是她的太子詹事娄远劝谏她亲领兵征。
彼时,她入主东宫两年,借着母族秦氏的力量将朝中的逆臣一党基本拔除干净。剩余的部分不成火候,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娄远便劝谏她以趁此机会亲领兵征,一来以平叛逆党,二来战功在身,也堵住一直以来对她身份不满的老臣的嘴。
娄远说此去不用花费多长时间,即在军中立威,又收拢民心。
当时战事吃紧,陆璟本就十分想亲前去,尽快结束战乱,好让百姓够安居乐业。谁知这竟然是她父皇的调虎离山之计。
她一心为了天苍生,他居然来算计她!
诚然,当初她只花了三个月,便平息此事。是三个月后她回到京都呢?什都变了。
现在看来,她父皇和娄心远提前谋划好,把她派京都,都是为那个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弟弟”铺路。
她的父皇真是好计算啊!陆璟心中冷笑。利用她除掉逆臣一党,而后把她遣走,除掉她母族秦氏,最后再除掉她。
她真想知道她的“弟弟”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她“敬爱”的父皇如此为他谋划。只惜娄远上一世并没有向她透露弟弟的姓名。
陆璟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就算不知道姓名,她也一定会找到那个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的私生子。
她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奏折,力道之大令她的手指都泛白。
第2章 宁王
陆璟原想整理一仪容,但想了想又作罢,反倒是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去了偏殿。
“娄大人如何了?”陆璟问守着偏殿外的侍女。
“回殿,太医已经来了,正在包扎呢。”侍女低头恭敬地回答,另一个侍女把门推开。
陆璟闻言点点头,往里走。
她虽恨,却也知现在不轻举妄动,面上还是得作一副关心臣的样子。
娄远躺在塌上,额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但他眉目紧闭,人似乎昏昏沉沉的有些神志不清。
太医院的孙太医已经写好药方,交代人去取药来煎,见到陆璟进来了,众人连忙行礼。
“娄大人怎样了?”陆璟看着躺着的娄远一脸担忧。
“回殿,娄大人被砸中了额角,伤流了许多血。好在现在已经止住,稍加休息,应该无碍。”孙太医答道。
“会不会留病根?”心中却道天道好轮回。
“这还不好说。得等娄大人清醒后才知道。”
皇太女一向礼重娄大人,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
情。
况且,娄远是皇上亲指派的太子詹事,掌管东宫一应内务。也不知道倒底是做错了什事,竟然让皇太女如此生气。
“你尽力医治,务必要保证娄大人无事。”陆璟说完似乎十分神伤地捏了捏己的眉心。
孙太医见陆璟面色不虞,不禁劝道:“天色不早了,殿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官必定会照料好娄大人。”
陆璟看了一眼孙太医,也深觉己刚才的行为不妥,平常的己相差甚远。
她面色稍霁,缓声道:“那就有劳孙太医了。”
交代完这边的事情,陆璟转身便收起那副忧心忡忡的神情,目光幽深。
娄心远是父皇安插在己身边的眼线,那他很有现在就知道己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便宜弟弟是谁,得想办法撬开娄心远的嘴。
只是——
陆璟叹了气。
一切变故都是发生在她领兵征的那三个月里,这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她知之甚。
前世征前,朝中各方并非没有露端倪,她也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但如征在即,且前方战事吃紧,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代替她的合适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