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枝挤殷勤的笑，凑到卫玉荣身旁：“小姐，您走了一午，奴婢打了些热水，又从御医那讨了些草药，您泡一泡解解乏。”

说着就熟练的脱卫玉荣的鞋袜，仔细将鞋袜摆好，试了试水温，就将卫玉荣的脚，放置在充满草药的水盆中。

卫玉荣低头，看向在她脚边忙活的宝枝，明明脸上都是阴郁，却也挤笑容来，看起来十分怪异。

卫玉荣伸玉手将宝枝扶起，笑问道：“怎这长时间，这水都凉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样了。”

一只手从香膏里挖了厚厚的一坨，放置在手上，用掌温慢慢的将融化，细细的涂在指间，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宝枝。

宝枝察觉到卫玉荣的眼神，拿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所以支支吾吾也没说个什：“奴…………

卫玉荣本还望着宝枝笑盈盈的脸，突然垮了来：“你对我还有什，支支吾吾说不来的话吗，现在已经是亥时了，随便找个小宫女，就知道太子殿晚歇在了哪里，你有什好隐瞒的。”

话已至此，宝枝也瞒不过去了，只得实话实说：“奴婢打听到，殿……晚歇在了上林苑。”

卫玉荣脸色原本就说不上好看，听了宝枝的话更是生气。眼神阴郁。

宝枝也是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只蜷缩在一旁，小心的侍奉着卫玉荣洗脚，尽量削弱存在感，当个缩头王八。

卫玉荣听了宝枝的消息，只觉得一股气涌上了头，头昏脑胀的，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来。

己做小伏低了一上午，才得到了一点消息，忙活了一午，脚上都快磨泡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结果殿居然去了上林苑！

被气得不行的卫玉荣想都没想，直接了当的摔了宝枝一个耳光，掌印结结实实的现在了，宝枝的脸上。

宝枝营养不良的脸上，慢慢浮现一道印子，到底是个奴才，主子打你骂你都要忍着，就算将你打死了，你也是说不清的。

所以每年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的宫女不在数，真正成了的几乎寥寥无几，因为这个死了的，倒是不在数。

多的反倒是与太监做对食的人，是啊，与其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还不如认清脚，找一个有钱的太监，也算是个好去处了。

深宫之中，有个知心的人，也比死了也无人知道的强。

卫玉荣摔了一个掌还是觉着有些不解气，直接起身，顺带着还将脚盆给踹翻了，光着脚赤足走在地砖上。

盆中的水也淌了一地。

卫玉荣余光瞥见了，膳房晚膳时送来的萄，圆润的摊在瓷盘中。赤着脚走到了桌子前，直接挥手将盘子摔在地上。

瓷盘落地发刺耳的声音，碎片飞了好远，圆溜溜的萄也滚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卫玉荣一边摔着东西撒气，一边歇斯里底地骂道：“现在好了，满宫都在看我的笑话，那个贱人如已经是爬在了我的头上，往后这满宫的人都要看我的笑话了。”

宝枝挨了一掌也是不好受，尽的缩在一旁，降低存在感，现在的卫玉荣和那些市井泼妇已经没什两样了。

如果真的了什事，她这个卫奉仪的婢女也不会有什好果子吃。

摸了摸己脸上的印记，现在已经肿的高高的，卫玉荣的这一掌真不轻，宝枝咬了咬牙，起身走至卫玉荣身边。

桌子面都是瓷盘碎片，宝枝也是想都没想就跪在了上面。碎片直直插入膝盖。

宝枝忍着痛，糊不清地说道：“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上林苑的人不过只是运气好些罢了，您千万不要与这些人置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卫玉荣本想再来一掌解解气，转身就看见宝枝跪在了瓷盘碎片上，膝盖处的衣裳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都已经如此了，卫玉荣也不好在打骂了，毕竟己从卫府就带了这一个婢女，若是有些什是，全都有指望宝枝一人。

平乐苑其他的两个婢女，卫玉荣也不知道底细，然不敢乱用。

“起来吧，别跪着了。”卫玉荣说道。

宝衷跄地起身，连站都站不稳当：“小姐，咱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上林苑的人晚使了寝，明日必然是要处在风浪尖处，人人的目光都在上林苑呢，然有人去收拾他，她也得意不了多长时间。”

卫玉荣听着也觉着在理，点了点头，示意宝枝接着往说。

“正是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上林苑，小姐您不妨趁着这段时间，韬光养晦，多多与各宫娘娘接触，等这段日子过去，您不就什都有了吗？”宝枝艰难地说着，一不小心还扯到了脸颊，已经肿的老高了。

细细琢磨这段话，卫玉荣觉得也有理，所谓枪打头鸟，这满宫上没有一个简单人物，如果风头过大也是过刚易折，现在避避风头也是在理的。

宝枝见卫玉荣的火气慢慢消散，也就放心了：“小姐，您也不要想太多了，咱要做的就是慢慢的等，这好东西一般都在后头。”

“奴婢命不好，这辈子也就只做个奴才了，奴婢遇到了小姐，就会尽心尽力的侍奉您，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宝枝忍着痛，磕磕绊绊的说道。

“有话便说。”

“奴婢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人，这宫里的奴才，都是拼了命的往上爬，一心都想找个靠山，背后有所依仗，小姐，您不妨也寻个靠山。”宝枝小心开。

宝枝三两句话，卫玉荣的怒火就烟消云散了，倚靠在塌案上，也静了静心神，仔细思考宝枝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会，您那些银两去药房，讨些药来，好好敷在膝盖，姑娘家的千万不留疤。往后若是耽误了找夫君就不好了。”卫玉荣笑着说道。

这套打个掌再赏个枣的手段，一贯是卫玉荣的家常便饭，这一套在宝枝这里早就不管用了，看着也是虚的不行。

早年间和宝枝一进府，侍奉卫玉荣的，大概就剩宝枝一个了罢，有些时候宝枝己细想起来，都觉得己的命是真大。

“多谢小姐关心，奴婢没事。”宝枝说着，就假惺惺的蹲要行礼。

话虽这说，面子还是要给的。卫玉荣然也是一脸怜爱地将宝枝扶起：“你还真是我的军师啊，快些去药房吧。”

宝枝跌跌撞撞的了门。

临走时，趁着卫玉荣不注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卫玉荣眉头微皱，不知在思考着什。

宝枝也暗暗庆幸，尽管挨了一掌，膝盖也被瓷盘碎片给扎了，还是捡回来一条命。

没有什比活着更重要。

第13章 侍寝（二）

大汗淋漓后，禾绾软着身子，藏进了蚕被中，将头埋在被子里。

德顺在魏祁身边侍奉这多年，一早就将魏祁的习惯、喜好、性格给摸的明明白白的，不然他大总管的位置，早就让人给抢跑了。

德顺掐好了时间，让元宝热水都准备好了，在门外候着，就等着太子殿吩咐了。

果不其然，还没到半炷香的功夫，屋里就传来了殿吩咐的声音。

德顺靠在门边，昂着脖子冲元宝挑了挑眉，无声的炫耀着己的成果。

一旁的元宝也没心思去看这些，这是他第一次，近身伺候太子殿，紧张的不行。

元宝拿中的帕子，擦了擦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又直接将手上的汗，抿在了衣服上。端起放置地上的水盆。

德顺在一旁嘱咐道：“小兔崽子，我是将这项任务交给你了，一会进去之后，千万不要到处乱看乱说，就算是看，也要悄摸摸的，不然你脸还没有在殿那混熟，脑袋先掉了。”

元宝紧张的点了点头，推开门屏着气进去了。

元辨手蹑脚地进了屋，不敢有什大动作，慢慢的走到床边，轻声开：“殿，热水来了。”

仔细的将盆中的帕子浸湿，然后绞干净拿，折叠好呈上。

元宝大气也不敢喘一，眼睛也不敢乱瞟，就直直的跪在地上，呈上帕子。

层层帷帐被掀开，伸一只光着膀子的手，接过帕子。

“将水放，去候着吧。”声音从帐内传来。

元宝按着吩咐照做，转身离开时，实在是按耐不住己的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

只层层帷纱遮掩，实在是看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地瞧见帷纱的后面，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欢笑声从帐中传来。

元宝也不敢多停留，脑袋要是掉了，那还真不是小事，红着脸再次蹑手蹑脚地来。

元宝现在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也是会笑的，从前元宝只是个小太监，没有紧身伺候的机会，从来只远远的瞧上殿一眼，看见了也只跪行礼。

听见关门声，禾绾才从蚕被里红着脸

来。稀的烛光透过帷纱跑到了床帐里，映在了禾绾和魏祁的脸上。

夏日天热，屋里不会放置过多的蜡烛，一来是因为晚上蜡烛太多会影响主子就寝。

二来是因为放置太多蜡烛会过热，每个宫室的冰都是有数的，每个宫都是供不应求，为了节省东宫的开支，只从其他方面手了。

禾绾大着胆子抬头，刚一抬头只见，魏祁正支着头，看着她呢。

两人的目光相对，面对魏祁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禾绾的脸有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魏祁的眼眸不于常人，寻常人的眼大多数都是一个样子，而魏祁的眼睛，眸色不是一成不变的黑，是较浅的棕色。

若是不注意的话，是发现不了的。禾绾是魏祁说她不要戴耳坠时发现的。

禾绾觉得这样去不行，她总不一直躲着吧，再者说现在已经是坦诚相见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了，不如豁去一次。

约摸着是酒劲上来了，禾绾心一横，轻咬头，让己清醒一点。仗着酒劲，闭着眼钻进了魏祁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