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兵君最果断:“尊主,需不需要属去将陵光带过来?”他等了等,发现柳燕行心不在焉,怔怔地注视着那边被众人包围的一对男女,只得又叫了两声:“尊主?尊主?”
赫缇娜不嫌事大地叫:“琼姬,我日实在心情好,因为我教信徒也有一对新人要摆酒,不如便借你这宝地,咱一块热闹热闹吧!”
孟章厉喝:“陵光君,尊主在此,你身为护法,还不上来拜见?大呼小叫,胡闹什!”
陵光君,也就是赫缇娜冲柳燕行行了个礼,顾地指了指沈柠和肖兰:“这是我舒图雅部的哈苏迪亚和他从中原娶来的妻子,希望大家为两位新人送上祝福!”
男子如雕刻般的高挺鼻梁,深眼剑眉,轮廓深邃,即便在异族中也是最俊美耀眼的一位。他始终将身后的美丽女护得严严实实,任谁都看其中的珍爱之意。
“咣当——”
不知谁的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液溅洒来,有人失魂落魄地呢喃:“新人?”
作者有话要说:肖兰:谢谢各位,祝福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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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旧人相见
郎才女貌,全场都开始热烈欢呼。
紫水晶灯盏的光将那一对男女照得如梦似幻,?欢呼祝福与起哄的声音将整个宴厅染得一派喜气洋洋。
热情的飞仙教弟子甚至开始围着他跳舞,?激扬的节奏和欢快的舞步配着大厅中装饰的红烛、红桌布、红地毯,?远比台子上孤单一人穿着喜服的琼姬更像是主角。
沈柠原先以为到场的是顾知寒,没想到竟然是柳燕行,?那人如已经全然陌生,纯黑的发和纯黑的衣服,?脸上的笑疏离又冷淡,比帝鸿谷外那一面又俊上几分,?这时也起身,带着孟章、监兵、琼姬、姚雪倦走来。
他头束高冠,?胸前的水滴状宝石搭扣随着台
阶的步伐而轻微摇晃,晃在了沈柠的心上。
一步一步,还是像从前那样优雅,美貌更胜往昔,?带给人的却不再是温柔与谦逊,?而是沉沉的压迫与冷肃。
随着他走近,热闹的宴厅里渐渐安静来,沈柠和肖兰暗中提起了戒备,无论怎说,?都是闹过一场,如在人家地盘上,不知这位从正道叛的新任尊主会翻脸还是直接动手。
然而都没有,他走过来站定,?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那样静默。
赫缇娜朝他行礼,“尊主,您也是来给我新人祝福的吗?”
不仅如此,她还大胆地倒了一杯匍萄酒。
监兵眼尖:“咦?这姑娘长得,怎有点像尊主扇子上那个美人……”
孟章为人稳重,早看不妥,皱眉喝止:“别乱说。”
柳燕行接过去一饮而尽:“这快又见面了。”
琼姬愕然:“尊主,您认识他?”
孟章按一个又按另一个,简直心烦意乱:“你也闭嘴,别乱搅和。”
柳燕行从容地取过银酒壶,又斟满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沈柠,抿抿唇:“我还不知道你什时候嫁人了?”
惜沈柠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晃神,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一个人的时候曾经想过,为什柳燕行只凭那些简单的小手段,就将己蒙蔽得如此彻底,难道是己瞎了一样没有发觉不对吗?
不是的,其实她很早发觉了这个人身上的各种违和。但大概柳燕行伪装的白衣公子实在太戳中她的心,只要看到他穿着白衣的样子,就意识只想着这个人,想不到其他了。
而现在,沈柠发现了更悲的一件事,所谓白衣只是借,只要再次看着这个人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忍不住心软。
所以她移开了目光,不愿和他对视。
在她沉默且移开目光后,柳燕行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沉默了几秒,微笑道:“帝鸿谷双星和剑圣的女,这轻易就混进荒海,陵光君,你怎说?”
“你是帝鸿谷的人和剑圣家的小姐?”赫缇娜瞪大了眼,转向肖兰:“喂,你到底是不是舒图雅部的?她耳朵上那枚定情耳钉,不是你的吗?”
肖兰正色道:“抱歉,牵连你了,但我确实是舒图雅部的,这枚耳钉,也是我心甘情愿给她戴上的。”
赫缇娜舒了气,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孟章君和监兵君:“这样看,也没错啊,人家确实是我飞仙教信徒中的一对。”
孟章君扶额。
柳燕行不说话。
监兵君虽然没搞明白状况,但本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宗师的灵敏感知让他牢牢闭住嘴。
沈柠取过那只酒杯,入己喉中,一亮杯底:“是我有所隐瞒,但我绝不是来找荒海麻烦,罚三杯,请柳尊主不要怪罪陵光君。”
她紧接着又倒了一杯,喝得痛快,放酒杯后发现这匍酒后劲还不小,一股辛辣猛地冲上胸,压得她浑身都窘迫燥热起来。但话已经放去了,只继续倒,继续喝。
第三杯刚端起来,两只手就一起握了上来。沈柠努力睁大眼看过去,柳燕行默默缩回己的手,低头。肖兰看了他一眼,拿走那杯酒,轻描淡写喝去,仿佛喝了一杯水。
“柳尊主,我来贵宝地,只是为了完成我师父的遗愿,这点你应该清楚。”
沈柠这时已经觉得脸颊有些热了,原来西域的酒这烈。柳燕行还是低着头,而肖兰已经接去,缓慢却坚定:“但照顾阿柠,也是我的真心话。”
沈柠握上肖兰的小臂,好兄弟,这时候就得坚强起来,多谢你帮忙撑面子!
那天分手闹得那狼狈,满身血和土,事后回想满满都是黑历史,她觉得己没发挥好,一直想有机会补救一。天穿着好看的礼服,画着好看的妆,那颗一见柳燕行就跳乱了的心忽然就镇定来。
就算只是一场骗局吧,这个骗局中有外祖父家的星夜、有满山的碧桃花、有玉阶上空的烟火,还有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后山树上,满面羞红的白衣公子。
柳燕行不珍惜,她还是想给一个优雅的结尾。
沈柠想,就算只是一段虚假的感情,也应该留给彼此一个优雅而美丽的退场印象。
她整理了一心情,借着迷蒙酒气,望向那个眼睛藏在额发后面的人,端己最大气最美丽的笑容。
柳燕行一贯追求优雅,所以沈柠也拿
最优雅的语气,认真说:“柳尊主,你知道我对白衣公子一向情有独钟,所以你伪装的宴辞哥哥完全迷了我的眼,那天忽然面对真实的你,一时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追了你很久,后来想想,其实咱彼此都有错,我不该……不该轻易信你,那半枚涅槃丹,也没有人逼我给你,都是我己傻而已。”
柳燕行抬头,面无表情:“我……”
陵光君、孟章君、监兵君已经被这话里的意思惊住,但沈柠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她只想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如果再哭或再辱骂对方,那实在是太low了。她曾经最不屑的,就是分手后还纠缠不休的人,所以绝对不允许己也称为那样的人。
“但这段日子我已经想开了,既然当初喜欢的只是一个假象,那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请尊主放心。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尊主利用半枚涅槃丹的内力滥杀无辜,我和肖兰绝对追究到底!”
柳燕行看着她,玩味地说:“你和肖兰?”
酒有些苦了,沈柠笑了笑,解释道:“是,天我也不是故意要给你找不痛快。我不知道尊主也会来,如果知道的话,我俩一定提前避开。”
柳燕行慢慢道:“……也好。”
沈柠:“我已经想开了,也祝尊主以后找到己的幸福,我喝了点酒,先回去休息。”
柳燕行在她转身被肖兰扶住时,忽然神色不明地问:“既然已经嫁给别人,再簪着我送的珠花,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指了指沈柠头顶,沈柠咬咬牙,将头上那支劣质珠花拔了来。
其实也称不上他送的礼物,只是花三两银子买来的花筹而已,也已经在那夜投给了花灯,又被她偷偷折回去取来罢了。
原来柳燕行都知道。
那些幼稚而卑微的爱意,原来对方不是没有看到,却仍然忍心无视。沈柠看着手中那支简单的珠花,也想不通己为什还没扔掉,这东西本就不是因为爱浓而送的礼物。
只是己一厢情愿强求来的。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将那支珠花递了过去:“你知道我的首饰不多,不过是觉得风月门的东西还算好看。现在用不上了,还给尊主吧。”
柳燕行退开一步,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沈柠若有所思:“也对,左右不过三两银子的东西,不值当,只是尊主当日随手买的小玩意,怪我多此一举。”
她说完,运内力于手,狠狠一掷,那支珠花被她扔厅外,一闪就消失了。
沈柠拍拍手,笑得轻松:“现在,尊主以放心了。”
柳燕行目光仓皇追着望去,慢慢道:“为了恢复武功,我做的过分了,这几日我也有些不安。见到沈小姐彻底放,我就放心了。贤伉俪不妨在荒海多待几日,瑶池景色很美,不比中原的武林八胜景差,以请肖公子陪你多走走、多看看。”
沈柠觉得她还是低看了柳燕行,这人谈恋爱时就从容不迫,如分手,也不是会让彼此难看的人。
他重新斟了杯酒,端起来,“我祝沈小姐、肖公子一生和美。”
虽然祝福的是两个人,目光中却只有沈柠一个,说完就痛快饮。
琼姬忽然问:“沈小姐?是你刚才一直在找的那个沈小姐吗?”
柳燕行仓促道:“是,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