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忙，我不睡。”

“这不一样，你还要指挥作战。”

霍开疆对她笑笑：“你去睡吧，开战后没这安静。”

萧锦瑟靠在他肩头闭上眼：“我就在这睡，有事叫我。”

* *

三月中旬，西北的深夜依旧寒冷。

杨乾已经走投无路，连日来躲避追杀，将士所剩无几，戚云裳和玄真公主的状态也很糟糕，戚云裳瘦得厉害，玄真公主和柳慎言则命悬一线。

众人困在山洞中，如烈日水池中的鱼，只眼睁睁等死。

他懊悔得万箭穿心，后悔当初没有善待萧锦瑟，后悔不早早杀了霍开疆，如果不是霍开疆掳走萧锦瑟，己怎会把北军交给曹衡！

就在他生不如死的时候，楚西在山洞外察觉到大地震动。

“陛，有大军过来了！臣去查看！”

杨乾麻木地给他一个眼神表示允许。

不一会楚西赶回来说：“是北军！将领是白叶，与臣是袍。陛，臣有一个主意。”

楚西低语几句，杨乾双眼亮了起来，他说：“好，你有功！事成后朕封你为国公！”

楚西忙把杨乾扶起来，杨乾挺了挺腰走山洞。

大军在夜色里开了过来，两人缓缓上前。

“什人！”白叶的亲兵大喝声，便有士兵冲过去准备擒拿两人。

杨乾冷冷看他一眼说：“朕己走！”

虽然他遭遇大难，从小生在帝王家，天生的贵气将士兵的气焰压了去。他缓步来到白叶面前。

白叶在马上低头凝视杨乾：“原来是你？”

楚西向白叶行了个平辈礼道：“白将军，在楚西，与将军有几年袍之谊，将军还记得？”

白叶看清了他，这才马说：“我没忘。”

楚西便让杨乾在一旁山石上坐，与白叶交谈起来：“白将军一直是营里的佼佼者，当时将军对你寄予了厚望，我也都盼着白将军保家卫国，白将军如为何为虎作伥？”

白叶淡淡道：“我有要事，你有话直说。”

楚西被他的冷淡态度弄得有些尴尬，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在的意思是，以白将军这样的人才，不该跟着曹衡那逆贼。曹衡残暴，杀戮百姓，定将遗臭万年，白将军怎被他拖累。况且霍开疆从无败绩，这次对战，北军讨不到好处。白将军不如率领大军隐匿行踪，避开此战以保，此后助陛光复大梁江山，白将军便是开国功臣。”

白叶直直看着他，看得楚西浑身发毛，他才说：“我手中只有一万兵力，要光复大梁那是痴人说梦。”

楚西笑了：“陛已派人去游说其他几位将军，将军志向高远，都意跟随陛，曹衡已无多兵力，等他与霍开疆鹬相争后，便是我得利之时。白将军，一边是忘恩负义的逆贼，一边是倚重白将军的正统天子，这对白将军来说不难选择。”

白叶看向杨乾，又斟酌片刻，便过去跪地行礼：“末将白叶，拜见陛！”

杨乾忽然有了力气，把他虚扶起来，说：“好，日后大梁光复，白将军当领国公一爵！”

楚西也很振奋，有了白叶开头，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等策反了更多北军，大梁光复指日待，己与陛共患难，又有如此奇功，大梁第一功臣非他莫属！

白叶让士兵请杨乾来到队伍中，又指派几人保护，命人给杨乾一行人做饭。

楚西又道：“白将军，这附近有北军，我一去说服各位将领。”

白叶想也不想点头答应，等杨乾他用完饭，他便率军前行。

杨乾坐在马车里，第一次安心来，事情这顺利是理所当然的，北军当初是被曹衡用卑鄙手段得到，将士都受了蒙蔽，如对他晓以大义，他就知道谁才值得追随。

邪不胜正，曹衡那反贼和己比起来算个什东西？

他放松了警惕，疲劳便席卷而来，睡过去前他问楚西：“玄真怎样了？”

楚西在马车外说：“陛，白将军命人给殿了米汤，殿已经好多了。”

“柳慎言呢？他若是有事，玄真必定不好受。”

“还活着。”

杨乾放车帘，看着缩在一角睡过去的戚云裳，仔细看她的腹部已经有些隆起，杨乾心中有愧，把仅剩的一块狐皮给她盖上，说：“很快你便不

用受苦了。”

杨乾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车外人马的嘈杂声吵醒，看来白叶带他来说服一支更观的北军。

白叶说：“陛，请车。”

杨乾整了整衣襟马车，忽然身后涌来几名北军将他擒住。

不等他开，楚西惊道：“白将军！这是为何？！”说完他也被北军反剪了双手捆住。

杨乾被这一变弄懵了，一瞬间的失神后他抬起头，就见中央军帐里走一个人。

“曹衡！”杨乾目眦欲裂，瞪向白叶，“为什！朕许你国公之位，你还要为这逆贼卖命！”

“国公？”白叶嗤笑声，“当初大梁开国，太宗封了八位国公，如只剩了两位！那六位国公都被太宗以各种罪名除去。不巧，我祖上就是其中之一！”

杨乾拼尽全力站起来，沉声道：“那六人，无一人姓白！”

白叶讥讽一笑：“是啊，我全家被诛，临死前他合力救当时年纪尚幼的家父，家父从此隐姓埋名处躲藏。我虽知道这件惨案，却也想着投军保护百姓，这天的主人，你，又是怎对待百姓的？万物本为刍狗，我索性就顺势而为，谁强，我便效忠谁，为己争一份功名，余生也好过些。”白叶脸上的笑意更浓，“至于你说封我国公之位，这本该是我家该得的！我如不想要了，我只想看着高高在上的杨家受尽屈辱！”

“你！”杨乾气急攻心，吐一血来。

楚西美梦破碎，怒火中烧，向白叶怒吼：“你尔反尔、背信弃义！你……”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士兵敲晕了拖去。

曹衡看够了好戏，终于笑眯眯上前。

杨乾被士兵压着跪去。

曹衡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曾经戚显昭是陛的狗，我是戚显昭的狗，如陛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真是造化弄人。”

杨乾吃力地抬头看他：“曹衡，朕不曾亏待你，你若心中真有怨恨便冲朕来，放了玄真和戚昭仪！”

曹衡笑眯眯看他：“我夫人和未世的孩子死在你手上，我怎轻易放了你的人？都带去！”

“不！不要！”车里传一声尖叫，戚云裳狼狈地冲了来，跪

倒在曹衡面前，失声痛哭，“陛！不要囚禁妾身！妾身怀着陛的骨肉！陛，您去北之前就知道的！”

女人的尖叫声如浪潮般扩散在军营里，顿时人马俱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落在杨乾身上。

他看见这个曾经统领海的男人一动不动，而从他头顶飘过的云都成了绿色。

第87章 决战 萧锦瑟和霍开疆的身形光影交错，……

曹衡看着杨乾不思议的眼神,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北军上也跟着大笑。

笑声如海浪，排山倒海而来，要将杨乾这叶小舟彻底撕碎。

杨乾却不发一言, 着冷笑盯住曹衡和跪在地上的戚云裳，顶着押住他的士兵, 硬是站了起来。

他是天之主, 上天之子, 十年前先帝亲手夺去他母妃的性命、将他和玄真囚禁冷宫他都不曾倒，还踏着前几任太子的血一步步成为大梁主宰, 让天人跪拜！

如只是暂时丢了皇位, 又失去一个墙头草般的女人, 这点打击还不足以让他绝望！

他嘴角血盯着曹衡，一字一句冷冷说：“朕看你是男人，那便莫要伤及无辜，放了玄真和柳慎言，朕随你处置！”

曹衡若有所思般说：“放了他对朕没好处！朕从小没有亲人, 最羡慕天伦之乐，朕就做个好人，让你​‌‌­兄‍­妹‍­‌在一处。放心, 既然都是朕圈养的狗, 朕不会轻易要你性命的。”

说完，他一个眼神, 士兵就把杨乾和玄真公主、柳慎言的马车押去看守起来。

曹衡进了帐，命士兵把戚云裳带进来。

戚云裳忙用脏兮兮的衣袖抹去脸上尘土，跪在地上，双眼泪看向曹衡。

曹衡看得厌烦，这个从南疆飞上枝头的女人, 不过逃亡了几日就狼狈成这样。他不由想起当初萧锦瑟在悬江峡谷面临死亡时，那坦然，那高傲，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在她眼中，她生来就该受所有人的顶礼拜。

这就是为什他对戚云裳只是亵玩，对萧锦瑟却是爱戴，无数次午夜梦回，看见的是她挺拔背影和冰霜般的侧颜。

对戚云裳，等她生子嗣，他会看心情给她一个位份，对萧锦瑟，他要封她为

后，让她受万人敬仰，享万世荣光。

想到这里，他看戚云裳的眼神便更不和善，只是淡淡说：“去收拾收拾。”

戚云裳战战兢兢道：“陛，妾身怀的确实是陛的骨肉，那时陛看守着妾身，杨乾从没来过承露殿！妾身解禁前已经怀上了身孕，陛您去北前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妾身一直跟着杨乾，实在是没有办法，兵荒马乱的，妾身没地方去，只跟着他，这才保住了陛的骨肉！”说着，戚云裳柔弱地低头，嘤嘤哭了起来。

“废话真多。收拾了好生歇着。”曹衡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戚云裳有些失落，为什这个见了己就无法把持住的男人突然这冷淡，一定是己长期流亡变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