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觉灵敏，听见嫁衣层层落地的声音，额头上不觉冒了汗。

“开疆。”萧锦瑟在屏风后声。

“嗯。”霍开疆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成拳。

“要不你先去吧。”萧锦瑟裹紧最后一层衣裳，平日里己在他帐中洗浴，也不是没有被他撞见，隔着屏风也没什。日不一样，刚才他像一头难以控制的猛兽，那样激烈……

“好。”霍开疆说着，起身去掀开帐门。

萧锦瑟这才听他已经远远躲到帐篷一角去了，忙说：“你还是留在帐里吧，我一个人呆着不习惯。”

“好。”霍开疆嗓子干涩得不行，他想去案几那边喝一酒，又怕己前进一步就会控制不住。

萧锦瑟听见他退回来，有些后悔让他留。

日本来就是两人成婚的日子，如果不是征南疆，两人此时应该在霍府的新房里……

她咬咬唇，终于脱最后一层衣裳，蹑手蹑脚跨进浴桶中。

帐内落针闻，只有萧锦瑟小心翼翼撩水沐浴的声音。她已经尽量不让水发声音，还是在霍开疆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他一定不好受。

萧锦瑟这想着，己也红了脸，就想办法打破沉静：“找到曹衡了吗？”

“还没有。”

“莫非是我离开帝都时闹的动静太大，消息传到了这边，他知道我是为了找他而来，所以躲起来了？”

“别担心，就算找不到曹衡，只要把夷族镇住，其他事都好办。”

“开疆，你有把握吗？夷族人的巫蛊不是闹着玩的。”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安全起见，明天开始你跟在我身边。”

“好。”萧锦瑟想起什，忽然笑了，“我让沈涵帮我买了些扮男人用的东西，明天开始我就扮作你的亲兵。”

“还是不用扮了，你长得那漂亮，怎扮人家都看来你是姑娘家。”

“那不行，要是让更多人知道我来了军营，你的麻烦不小。你看着吧，看我明天扮得像不像。”

“好，我等着。”霍开疆勉强愿意相信她。

萧锦瑟刚好洗浴完毕，穿了寝衣

来。

霍开疆忙别过脸，不去看她过分凹凸有致的身形，他觉得，小姑娘是铁定扮不成男人了。

萧锦瑟知道己这副模样不适合在他面前多留，就裹紧了寝衣，快步往床边赶去。

霍开疆即使不刻意去看，她过于婀娜的身姿依然深深映在他眼底。他忽地将她拉住。

萧锦瑟抬头看他，鹅蛋脸庞清透红润，漆黑眼眸里氤氲着水汽，她浑然不知此时的己有多诱人，只是陷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毫无挣扎之力。

霍开疆简直要疯了，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

萧锦瑟知道这一回终究是躲不过，索性闭上眼，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任他将己放在床上。

男人的气息近在耳边，她听见他危险而沙哑的声音：“先把这些都记着，等到我真正成婚那天……”

说着，热气忽然散去，他起身去了屏风后洗漱整理。

等到成婚那天会怎样？萧锦瑟睁开眼，盯着屏风，恨不得用目光把屏风射穿。

她想起那日他在水潭中起身的样子，他宽肩窄腰，肤色如玉，笑着对她伸手，飞扬的水花晕耀眼光芒，她在这片光芒中缓缓睡了过去。

* *

霍开疆向来起得早，等他开完早会回到帐篷，萧锦瑟正往脚上套明显大了许多的黑靴。

萧锦瑟穿了男装，神采飞扬，抬头笑道：“怎样，我扮得还行吧？”

霍开疆看着她不知道抹了多层黑粉的脸，点头：“不错，光看脸应该不会有破绽，但还是清秀了些。”

“我已经努力了，你看，我还在嘴角画了胡茬，是不是挺有男人味的？”萧锦瑟说着，穿上靴子起身，好让他检查己的装扮。

霍开疆一怔，不知道她用了什法子，原本起伏有致的地方如一马平川，腰也粗了不，加上一双特地加大的靴子，一副标准的年郎模样。“怎做到的？”他问。

萧锦瑟得意地抚着胸，笑着不说话。

帐外来了个士兵禀报：“将军，安南都护到了。”

“知道了。”霍开疆取了几把匕首佩在萧锦瑟腰带上，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她还缺什，这才带她去见安南都护。

安南都护刘

宣年过十，其貌不扬，带的随从不。他见霍开疆进来，也不起身，伸手示意他入座。

萧锦瑟一见这人就不喜，夷族动乱，他作为镇守一方的大都护竟然被人追着打，还被夷族杀了不中原百姓，正常人走到这地步，见了帝都来的救兵都会大加礼遇，他倒好，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大概是打了败仗有些卑，所以想在气势上压霍开疆一头。

霍开疆却不以为意，径在主位上坐，又拉过一个垫子让萧锦瑟也入座。

萧锦瑟在他身后跪坐来，一抬头就见刘宣正看着己神。

“刘都护。”霍开疆冷冷声，将身子往左微微一倾，挡住刘宣的目光。他以忽视刘宣对己无礼，不等于容忍他色眯眯地看萧锦瑟。

“霍将军。”刘宣回过神来，笑道，“这位是霍将军的亲随？年纪轻轻就来打仗，真是不容易啊。”

萧锦瑟在霍开疆身后皱眉，难道还是被人看了己是女人？这安南都护打仗不行，倒是挺擅长分辨女人！

霍开疆面色冰冷：“刘都护来我帐中，只是为了打探我的亲兵？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刘宣被年轻人毫不客气地训斥，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沉了沉，就说起了南疆最近的战况。

霍开疆面色平静地听着，刘宣心里更加不舒服，把夷族战士大吹一通，说他除了巫蛊和用毒，还会骑大象冲撞、用火攻中原士兵，神鬼没，战无不胜。

刘宣一边唾沫横飞地说着，一边在心底嗤笑——这霍开疆号称西疆战神，还不是因为没有和夷族人交过手！别看他脸上镇定，心里不知道怕成什样呢！等他在夷族手里吃个大亏，看他还怎狂妄！

正当他说得痛快时，霍开疆用食指敲了敲案几，反问他：“刘都护与夷族交战这多次，有没有打听清楚夷族为什会作乱？”

“这……还没有。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蛮人要作乱还需要什理由？”

“有道理。”霍开疆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盯着他看了会，径低头喝茶。

刘宣又召进来一名着装怪异的巫师，让他说了夷族首领在作战时布的巫术，中原士兵该怎破解。

“夷族巫术复杂，几句话

说不清楚，不如我演示一。”刘宣笑道，“借霍将军这位小兄弟一用。”说完，他己先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大有要和萧锦瑟切磋的意思。

霍开疆利落地起身，俯视着刘宣，淡淡笑道：“我来。”

刘宣被他这一笑，不由冷汗涔涔，然而要退缩已经来不及，他被霍开疆擒住了手腕。

霍开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南疆动乱，刘都护还是把心思放在战事上比较好，至于我的这位亲兵，还请刘都护不要动什歪心思，他已经娶亲了。”

意思是说萧锦瑟是正八经的男身，让刘宣死了不该有的心思。

“娶亲了？”刘宣眼神一亮。

霍开疆觉得这人不太对。

刘宣忙压心中喜悦，一改对霍开疆的不满，笑道：“霍将军多虑了，我不过是见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当上霍将军的亲随，起了爱才之心。”

霍开疆征战多年，极擅长洞察将士的人心，猛地把刘宣手腕擒得更紧，沉声：“你喜欢男人！”

刘宣竭力让己不露马脚。没错，他喜欢男人，刚才一进门就留意到了那小亲兵，是男人怎长那精致的脸，所以他有些怀疑那孩子是女人扮的。现在霍开疆亲承认那亲兵不是女人，他不高兴！

霍开疆察觉到他手腕轻微的颤动，冰冷的目光攫住对方眼神：“那我就实话实说，她不是什亲兵，是我还没过门的妻子！”

刘宣一怔，随即笑道：“霍将军真是艺高人胆大，敢带女子随军，要是被陛知道了，霍将军恐怕会人头不保。”

霍开疆嫌恶地放开他：“刘都护被夷族打得节节败退，还是多关心关心己的前途，至于我的性命，用不着刘都护操心。”

刘宣手腕痛得厉害，一想起萧锦瑟那张脸，心里的火气去了大半，不得对霍开疆赔笑脸：“霍将军说得是，那夷族的巫蛊之术，霍将军还要听我说吗？”

“不用了，区区夷族，和琳琅国比起来算得了什。”霍开疆冷冷说着，示意送客。

刘宣只好带上随从离开军营，他一边揉着发痛的手腕，一边吩咐属：“给我把霍开疆盯紧了！等他死的那天，把他那未婚妻给我抢来！”

一名属不思议地确认：“都护是说，救那个女人？您不是最讨厌女……”

“不，那个女人不一样！”刘宣满脸猥琐，“她够漂亮！”

属了然地点头，他也看见了那小亲兵，虽然灰头土脸的，那模样看得他心颤，当时他就想，那要是个女人，稍微打扮打扮该有多漂亮，没想到还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让他都护喜欢的女人！

另一名属挠着脑袋问：“都护，那要是霍开疆死不了怎办？”

“他必须死！”刘宣眼神一冷，“他死了，陛才知道夷族的厉害，才不会追究我作战不力！”

“霍开疆、他从来都没打过败仗啊！”

“你说他鼻孔朝天，看见脚的坑吗？”刘宣说着，转转手腕，看一眼身后的军营，大笑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