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放忽然想起音箱的事。“你刚去琴行借好设备了吧?”
“抬过来了,在后台放着呢。”雷铭说。
“那就好,应该没什问题,”梁放咧嘴一笑,“咱这回是来真格的了,你都准备好了吧?”
杨子夏伸手。“要喊个号什的吗?”
其他三人把手摞在他的手背上。“蜉蝣牛/逼!”梁放道。
在狭小的杂物间里等候了近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他。他手持乐器,从其余等候上场的演者中间穿过。杨子夏觉得手中的贝斯像是一把武器,给了他力量。这条通往战场的路十分漫长,但站在他身旁的伴让他感到心安。
乐队的成员等候在黑暗的幕帘后。站在杨子夏身后的雷铭碰了一他的手腕。
杨子夏转过头,雷铭在他耳旁低声说:“你天穿得挺帅的。”
这没来由的话让杨子夏的耳朵一子烧起来。他摸摸耳廓。“呃……谢了,你也是。”
紧闭的幕布后,主持人正在念稿。与此时,乐队成员走上舞台,在乐器前落座,将乐器线材插好。跟在livehouse里演不一样,这种时候他没有试音的机会。
主持人说:“……送走了民国的知识分子,让我重回阳光明媚的21世纪。在我的校园里,有着这样一群用音乐书写青春,歌唱生活的学。他是来高二年级的蜉蝣乐队,成员分别是高二3班的雷铭,高二7班的杨子夏,以及高二10班的梁放。天他为我带来了一首好听欢快的歌曲,请大家掌声欢迎他的演!”
杨子夏屏住呼吸,将手指放在第一个音符对应的琴弦和品位上。乐队的其他人像是静止的剪影,一动不动。
在他面前,暗红色天鹅绒布的帷幕正在缓缓拉开。
镁光灯刺入他眼中,一子让杨子夏看不清台的景象。
最初的眩目过后,他看清了台的观众,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坐满了每一个椅子。这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梦境,偶尔的窃窃私语声在台上听得十分清晰。杨子夏站在舞台的右侧,前方是手握话筒杆的雷铭的背影。他脑袋低垂,仅从背影看不他在想什。
台的观众在尖叫,大多是
女生。雷铭低声对话筒说:“大家好,我是蜉蝣乐队,天带来的是一首红辣椒乐队的Snow,希望让你快乐一点。”
他侧过身,跟梁放交换了个眼神。
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梁放拨响了吉他的前奏。欢快的旋律立刻将全场带入一种气氛之中,人欢呼起来,像获得了某种解脱。在连续看了十多场类型的表演后,这种乐队演确实让他眼前一亮。斐扬和杨子夏的加入让旋律丰满起来,他跟随节奏摇晃着身体,舞台的观众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唯一真实的是此刻的音乐。
雷铭以一种完全放松而毫不在乎的态度唱着:
e to decide that the things that I tried
Were in my life just to get high on
When I sit alone
e get a little known
But I need more than myself this time
Step from the road
To the sea to the sky
And I do believe that we rely on
When I lay it on
e get to play it on
All my life to sacrifice
他在舞台上来回走动着,没有握话筒的另一只手跟着节拍随性地晃动着。那手势像是Rapper在表演一段Verse。他的声线十分干净,每句歌词的音调也十分接近原唱。当前两段歌词结束后,曲子进入较长的主题部分。
“Hey oh, listen what I say oh……”
伴随着雷铭的歌声,杨子夏也上前一步,对着话筒唱较弱的合声。雷铭走到杨子夏身边,把话筒放在两人中间,杨子夏不再是合声,而成为合唱的一部分。
“I got your hey oh, now listen what I
say oh oh……”
雷铭走回舞台中央。他身上一开始的些微拘束已荡然无存,将己完全交给了音乐。他用双手握住话筒,闭上眼睛,继续唱道:
The more I see the less I know
The more I like to let it go
Hey oh
Woah
……
People he cover of
Another perfect wonder where it's so
White as snow
Finally divided
By a word so undecided
And there's o go
……
Ho
鼓点陡然加重,雷铭跟着节奏双脚起跳。这是他在排练时没有找到的感觉。他不假思索地唱着,此前所有的愤怒、快乐,迷惘和冷漠消失不见,剩的只有一种纯粹的空白。这时,他才忽然明白,原来他不是为别的什,而是为了唱而唱。他逐渐放松来,内心愈来愈平静。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眼神,他此时是一个整体,包裹在音符之中。他只需要本地跟随旋律去歌唱便足矣。
梁放和杨子夏也跟随着旋律,在原地蹦跳起来。在一遍遍的吟唱中,台的观众记住了主旋律,跟他一起唱。雷铭将话筒指向他,观众也被这由的音乐感染了,跟着他一起唱着Hey Oh……
最后的一段高/潮副歌中,电吉他和鼓声变得更嘈杂,伴随着雷铭愈发高昂的歌唱。直到速度缓缓减弱,吉他在一个高高的颤音上结束了整首曲子,仿佛涟漪的余波。
观众爆发尖叫和掌声,一些学生不禁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他鼓掌。雷铭摘渔夫帽,朝观众席扔去,引发一小片区域的哄抢。
乐队的个成员走到舞台中央,搂住彼此的脖子。雷铭右侧是杨子夏,他急促地呼吸着,脖颈后满是汗水。雷铭看了他一眼,被他灿烂的笑容感染了,也不禁微笑起来。
他向舞台的观众鞠了一躬,帷
幕缓缓合拢,掌声一直在持续。
第24章
“干杯!”
啤酒瓶碰撞在一起,溅白色的泡沫。
晚上,在护城河边的大河内烧烤摊上,蜉蝣乐队的个人正在进行庆功宴。
杨子夏已经干了三杯啤酒,脸膛红彤彤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他正要喝第杯啤酒,但被雷铭按住了。
“别拦我,我要把这杯喝掉。”杨子夏虚虚挥了手,但他胳膊早就软了,挣不脱。
“你头都大了,还说己没醉?”
“子夏,差不多得了,要不我等会还得把你送回家去。”梁放在一旁帮腔。
“靠……”一阵眩晕感扑面而来,杨子夏把脑袋埋进手肘里。
雷铭把手放在杨子夏头发上。“想吐?”
“不,有点累。”杨子夏闷声道。
“演后就这样,太兴奋了,一时缓不过来,过会就好了。”斐扬吃了串烤肉,把扦子扔到废篓里。
“不过说真的,没想到天演效果那好,”梁放笑得眯起双眼,“我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还想再演一场。”
“你要是连演十场就不会这想了。”斐扬说。
“那是,斐姐毕竟比我有经验。”梁放拍她马屁。
雷铭凑在杨子夏耳边说:“你没事吧?要不舒服就说。”
杨子夏摇了摇埋在手肘里的脑袋。雷铭又说:“我要不陪你去走一圈透透气?”
杨子夏抬起头,眼圈有点发红。“好。”他说。
他起身,穿上卫衣外套。“我去河边走一圈,等会就回来。”雷铭说。
梁放冲他挥手。“好,注意安全。”
河边的晚风惬意舒适。他沿河边步道散步,走过一个又一个街灯,影子间隔着一段距离。
杨子夏一路都蔫头搭脑的,平常十句里九句话都是他在说,天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雷铭以为他是不舒服,就没有再多开。
河对岸是一片草地,不远处是低矮的平房,坐落在写字楼脚底。夜幕中没有星星,只有城市灯光照亮的空荡荡的夜幕。
“天玩得很高兴。”雷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