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 长长久久

你之前说不认识你的父亲，那你的母亲呢？

娜斯塔西娅瞪大眼睛，惊愕地和佐铭谦对视了几秒后忙不迭地开脸，低头，视线在地毯和桌角间移来移去。

佐铭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了？

娜斯塔西娅眼里泛起水光，小手在腿上绞着，不说。

昨晚的看客聪明多了，我喜欢她的脸。我现在还很高兴，一高兴就想说话，但我不说太多。

佐铭谦抬眼，为什？

娜斯塔西娅看着己沉重起伏的胸脯，耳边是己苦闷的呼吸声，甚至以感受到气息滚烫。她扯了扯嘴角，法兰杰斯先生不喜欢。

佐铭谦重复问：为什？

娜斯塔西娅看了朦胧的他一眼又低头，泪珠掉在手心里，她认真回忆原因，直到手心一片湿热，我不知道

要活着很难啊，我尽力罢。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是吗？

娜斯塔西娅再也顾不得康里会不悦，我不会忘记妈妈的。但害怕他告诉康里，她紧接着说道，法兰杰斯先生准许我记得，只是不说。

她的名字很简单，我刻在心里了。

佐铭谦瞳孔紧缩了一，暗沉的眼眸宛如幽林深潭，萦绕着淡淡薄雾，黑得看不见底，阴寒得骇人。

康里把这些象征着她的母亲存在的东西放在这里，让她如此近距离相处，偏偏又让她一无所知，这种狠毒的恶趣味到底是为什？

如果说，你愿意说？

娜斯塔西娅擦拭眼角，怔怔地看着。

佐铭谦有意无意地轻敲桌面，他不会知道我天的谈话。

我又杀己了，不知道多次了。我听见医生说我疯了，我患上精神病了，她要给我弄好多药，还要打针，真是嫌我吃的药不够多。我没病，什病都没有，我为什杀呢？因为那一刻我是清醒的，杀的源头永远来灵魂的清醒时刻，我的灵魂为何会拥有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命运？我的灵魂对此感到无力，所以我要杀，让灵魂摆脱这一切。这不是逃避，也不是生病，这是脱离，是我救赎。这些愚蠢的东西不明白，她就围绕在我身边，上帝，就算我糊涂，单单是看见她，我就已经要吐了，五脏六腑都要吐来了，剩一个空壳，我还是会死，在死之前我要把秽物都甩到她脸上。没有人知道我现在有多生气，我想用她的手术刀划烂她的脸！

娜斯塔西娅沉默许久，佐铭谦也耐心等着，她咽了咽唾液，神情恍惚，我都忘了，跟妈妈的好多日子，都忘了

身体恢复了，但怒火没有消退，所以我满足了我的欲望，我杀人了。两个脑满肠肥的贱人，她端着好多利器，我就是走到她面前拿起里面的小刀捅她的肚子的，好多，我没数，我速度很快。然后，我把她的肥脸划了好多，血要来，脂粉要进去。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哪里冒来的，拿着剪刀要杀我，我的眼睛差点被刺到，是他忽然把我拉开，我在他怀里，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那个女人大声哭喊，很不端庄。我无时无刻不在痛，但我从不哭喊得这大声，怎说呢？哭喊总是丢人的，我已经够不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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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要坚持不丢人，我安慰罢，这样的我比哭得涕泗横流的大多数人要好看。我也只有这一点比得过别人，除去这一点我一无是处。我不知道他为什要帮我，我杀了人，我已经做好准备被杀死或者被毒打一顿扔进地牢里，但他没有，他只是抢了我的刀，一手捏断那女人的脖子，一子变得很安静，我开始笑，不知道为什，就是想笑。他说他会给我更多的由，我也以不用跳舞。我才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施舍。更多的由，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我来说有什用呢？

妈妈喜欢安静，喜欢发呆，娜斯塔西娅茫然而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喜欢教我新的知识，她说过要带我门玩的这似乎是她的痛楚，她咬了咬唇，再声已经换了方向，她说过要好好活着，我的家很漂亮，窗外有白雪

天听人说起生孩子，想生女的有，想生子的也有。我扭过头偷偷笑，己的人生都这样一塌糊涂了，还生孩子作甚？害不了别人就害己的孩子吗？太笑了。我庆幸我的身体吃药吃坏了，医生说过我很难怀孕，不过被使用后该吃药还是得吃，万一怀孕就不好了。

我还是忍不住幻想了一，如果我的人生没有这不堪，那我想生一个女，我会很爱很爱她，没有什比得过她。女的父亲就姑且选他吧，他长得好看，对我也还挺好的。有一回我装睡，他亲了我的额头，我的心就像活过来一样，跳啊跳啊，我都怕他发现了。

女的名字，就叫庆长好了，庆是阿庆的庆，也是庆祝的庆，长是长久的长，庆祝我和他会长长久久。还有阿庆，很久不见的阿庆，如果以，真希望我没有分开，真希望我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一直都很想念你。愿我的友谊天长地久，希望我的女像你一样聪明、坚韧。

日记结束，佐铭谦看向娜斯塔西娅，她低着头，仿佛在哭。他捧着数十张纸，犹如捧着沉甸甸的往事，站起身，默默地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拿起牛皮纸袋整齐地进去。

蓦地，他抽最后一张纸，对折后揣进裤袋里，其余的放回抽屉，重新锁上。

娜斯塔西娅看着他走到己旁边坐，白净有力的右手将一块深蓝手帕递到她面前，抱歉。她回过神来，忙着摇头，还淌着泪珠的小手接过手帕攥在手心里，又低头去，我，已经忘了妈妈的样子了

佐铭谦平静地别开眼，直视前方，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娜斯塔西娅微微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会想起康里说过的话，她的母亲人尽皆知，她斟酌了一，谨慎地问道：你、哥哥认识我妈妈？

佐铭谦面不改色，理所当然反问道：你不知道你母亲是做什的？

她以前是跳舞的。

跟佐铭谦的交谈，娜斯塔西娅总感觉己问点什，但佐铭谦没有给她提问的机会，之后他径离开书房，她迈着小小的步伐跟在后面。

大厅里，妮蒂亚还坐立不安地在给卓娅讲外面的见闻，重新看到佐铭谦的那一刻，她才安心。

临近午餐时间，佐铭谦带着妮蒂亚走了，娜斯塔西娅遥望他的车子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也还等着，期待一辆坐着康里的车现，卓娅跑来叫她吃饭，她才落寞进屋。

用完餐，娜斯塔西娅继续打扫康里的卧

室、书房，接着坐在钢琴前练习克拉克前不久教她的新曲子。

这一天又是没有见到康里的一天。

当天空再次明朗，诺玛门采购去，娜斯塔西娅早早起来看家，她趴在大厅的矮桌上写字。

写着写着，轻微的车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停笔，起身飞奔到门，迎面驶来的黑色车子前头的牌号是她熟记于心的，康里的车子。她露欣喜的笑漪，随后咬唇泯灭，唯独眼里的光彩熠熠，以令人明眼看她的心情有多好。

来的人只有康里和布莱恩，娜斯塔西娅因此觉得他会待到午才走，待一个白天，以往他只和布莱恩一起的时候确实如此。但天，他疾步从她面前走过，在她叫法兰杰斯先生的时候，他轻轻摸了一她的发顶，一个眼神都没看她一，她不禁望着他的背影发愣。

他的子昨天来了，是吗？布莱恩不慌不忙地在她面前停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夏佐·佐-法兰杰斯，跟他长得很像的。

娜斯塔西娅点了点头，是的，哥哥来过。

布莱恩惊讶挑眉，哥哥？

娜斯塔西娅又点了一头，哥哥说以这样叫他。

布莱恩笑意更深，没错，是哥哥。他昨天在这里的活动范围，有包括先生的书房？

娜斯塔西娅继续点头。

布莱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孩子，去做你己的事吧。

看着布莱恩也走了进去，娜斯塔西娅不解地歪着脑袋，难道是因为昨天哥哥看的那些东西？

布莱恩推开书房的门，赫然看到火焰燃起，康里单膝跪在壁炉前，烧冥纸一样将一页又一页的纸张扔进火里。他关上门，调侃道：先生，你的动作也太快了点吧，你怎点的火？

康里没理他，沉稳立体的五官闪烁着火光。

娜斯塔西娅说夏佐进来过，但不代表他会看到这些，他不是会随意

康里语气平淡地打断他，他看了。

布莱恩目光闪烁，半跪在康里身边，道：那孩子看起来什都不知道，证明他没拿给她看。

他很了解康里的心情，作为一个曾经错得离谱的父亲，康里现在有点心虚。

康里脸色阴沉，他就是知而不言，要是对他的母亲也这样我勉强不跟他计较。他在乎的是佐铭谦随时有把这件事告诉远在天边的江韫之。

在欧洲，佐铭谦一定是听了什鬼话，心里存疑，从欧洲回来，却不当面问他，当了几天孝顺子，什异常都没有，然后就直奔这里来了，还撬他的抽屉，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现在做的就是干脆毁尸灭迹，再看他小子还想怎样。

布莱恩轻笑，我想他确实会这做，他让那个孩子叫他哥哥。

康里一顿，他到底在想什？

布莱恩摊手，你当父亲的都不知道我怎知道。他跟我不亲近，先生，也许你以考虑把那个多嘴的家伙揪来问问，毕竟让夏佐付诸实践，他一定很会说话，要就是他在夏佐心里的地位比我高。

康里脸色又一沉，扔最后一张纸，咬牙道：安格斯

布莱恩看着纸张都在火里化为灰烬，火焰渐渐小了。那家伙前段时间跑回欧洲去了，在夏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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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

火焰慢慢在黑灰里熄灭，康里拿起另一个牛皮纸袋站起身，真希望他次回欧洲，安魂会的人有点本事弄死他。

布莱恩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夏佐师了吗？

学生教来了，老师就以死了，布莱恩在赤裸裸地挖苦他。

康里回头瞥了他一眼，布莱恩。

布莱恩笑得眉眼弯弯，又听到康里没好气地说：跟左誓一个样，以后你天天见面会不会打起来？

他耸耸肩，顺着康里的话直言道：他好像不喜欢我，不知道为什，连叶柏都不知道，但我感觉总会打的。先生，到时候你得站在我这边。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廊道，走楼梯。跪在地毯上写字的娜斯塔西娅连忙爬起来，天真无邪的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雀跃，他却道了个别，又走了。

次再来看你。

康里的话，和以往一样，平淡得毫无波澜，她却又耐心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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