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惠卿行为怪异。

☆、平野横吹看凌厉

未几日，朝廷又收到西北紧急军报，大宛已兵至玉门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众边境乘着大祥内乱，处起势，如果其他邻国再蠢蠢欲动，大祥朝定是不堪重负。

祥丰帝已是日夜食宿在勤政殿了，废寝忘食，忧心忡忡。众臣争论不休，主战派与主和派吵嚷不休，竟日未有结果。

年轻的太子仇敌忾，力赞主战，并上折子要亲领兵北。鹤鸣劝他慎重，认为此时不宜多线作战，冬季大宛补给不及我朝，西北战事渐缓解。太子认为他谨慎有余，朝气不足，并不愿多听。

池鹤鸣闷然回府，妹妹神秘兮兮地迎接了他，悄悄告知梅凌寒传信过来，待他回家，必通知她过府一叙。池鹿鸣立即着人去请了梅凌寒，三人凑在一起咕咕哝哝，只道要验看一幅前人画作，济泉县主随他去了。

他三人到了鹿鸣闺房，彼此也不多礼，直入主题。梅凌寒直接问池鹤鸣前方战事如何？他二人是龄人，且梅凌寒幼就非普通闺阁女子，池鹤鸣毫不隐瞒，如实相告。梅凌寒再问南越战事胜算几成？鹤鸣闷声不答，梅凌寒请他如实推测，她必不会对外妄言。鹤鸣犹犹豫豫，迟疑答道不足五成，梅凌寒长叹了气，心知他这五成还是顾忌主将梅岭是她父亲才如此言道。

沉默片刻，梅凌寒转问池鹤鸣东宫此人如何？要评价主人，池鹤鸣不便回答，不肯言语。梅凌寒坚持请鹤鸣当她如长姐告知真言，鹤鸣沉默半天后，终是无言。

梅凌寒不再发问，深思了一会，情绪低落，站起来谢过鹤鸣，告辞回府。她临行前厉声呵令池鹿鸣不得将夜谈话泄露去，她从不曾用如此气对鹿鸣，鹿鸣被她严肃的表情唬得急忙盟誓守言。

又过了几日，朝廷终于对大宛的骚扰吵应策，在太子的表态，主战派最终占了上风。朝廷从甘肃周边调兵支援玉门关，时京中派特使团督战。姜云来因善于调度，亦在其列，专负责监督粮草调拔。

援军到达后，随着天气更加寒冷，西北战事趋于平缓，大食是游牧民族，也不持续进攻，只以游击战术小打小闹，但也不退，双方胶着，甘肃援兵未得朝廷退兵令，仍固守在此。

而南越国并无气候寒冷之忧，战事愈攻愈猛，双方交战激烈，各有胜负。梅将军被困在南越，勉力支应，苦不堪言。

零陵与贺州等地内乱略有收势，朝廷总算稍稍以喘气了。一时之间，太子勇猛之名在京都盛起，民众皆乐见储君英勇，都道是子民之福。至于遥远边疆的战事，隔他太远，他在京都，全天最安全的地方。再说，即使天蹋来，也有高个顶着，都想着或许过了这个春节明年一切就都好了。

池鹿鸣也是这样想的，反正不管了什事，过了些日子总会好的。

这个元辰过得甚无喜气，各大家贵族都不敢放肆燕乐，唯恐触了圣人的逆鳞。

上元节夜间，池鹿鸣与兄长、沈访娘正伴父母膝猜谜，忽然姜府来人，请济泉县主速过府一趟，来人甚是焦急，不容片刻耽搁。济泉县主心一愣，只道是姜夫人卢氏不好，急叫人套车，池鹤鸣与鹿鸣​­兄​‎­‌­妹‎‌​­陪母亲过去。

到了姜府，却不是卢氏身体有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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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姜惠卿发了大疯。她与己奶娘的子常亥元宵节私会，被姨娘事先得知，向姜夫人告发，姜夫人气极，着人拿了个正着。姜夫人请家法责问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她倒一爽快地承认了，并公开宣称要招常亥为婿。姜夫人气得差点当场背过气去，欲要罚她。她不甘受罚，恼恨姨娘告状，跑去姨娘房里要教训她搬弄，明卿为护母被她砸过来的花瓶砸破了头，姨娘不依，非要夫人惩治她，姜府顿时乱成了一团糟。混乱之中，姜夫人的陪房立即作主去请济泉县主过来。

济泉县主听后，饶是姜惠卿不是她的亲生女，也被气得一佛世、二佛涅槃。她着人安顿好姜夫人，又叫人送了姨娘与明卿母子回己院子，着人请了医士，再来处理小姐与奴仆私会一事。

济泉县主动了大怒，再不似以前一般跟姜惠卿好言，她呵令姜惠卿跪在面前，又让人捆了常亥过来，并奶娘一跪。鹿鸣一看常亥，正是那日赶车的有两绺小胡子的小厮，原来如此！想来沈访娘究竟比她长了几岁，当日便已看来了。

常亥并不辩解，不断叩首，请夫人只管责罚他，与小姐无关。他的母亲，姜惠卿的奶娘亦是啼哭不已，她深知此事谬误，并不赞，但因是己子，又不敢向夫人告首，整日为他俩提心吊胆。

济泉县主不理他母子，也不再与姜惠卿多言，只问她欲要他母子生还是死？

姜惠卿强直着脖子，问何是生何是死？

济泉县主道：“生就是从此逐姜府，永不许再回来；如再回来勾引小姐，姜府人人得而诛之，立刻打死为止。”

县主见姜惠卿似是不信，她拂拂衣袖厉声言道，她是大长公主女，打死一两个勾引主子的奴仆，想必就是圣人也不会拿她如何；更何况姜大人此时为国征战在外，恶奴欺主，她为其安顿后宅，就是言官也要为她叫声好！

姜惠卿毕竟还小，见县主一脸正色且又狠厉，转而害怕，亦知她不像己母亲那般好说话，不敢再触怒她，只得随她驱逐了奶娘与常亥母子。

济泉县主待姜夫人喝药睡后，又吩咐了管家严管门禁才回府。

一路车，鹿鸣见母亲面色不豫，不敢多言，异常安静。回池府后，池鹤鸣看母亲仍有不平之意，劝她莫要赶尽杀绝，恐难以收拾。池遇亦觉言之有理，劝说夫人此事究竟是外人家事，到此为止即好。济泉县主应了，不再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常亥或是长害，彼此孽缘互害。

☆、汉家长策在和番

过了几日，济泉县主究竟放心不，又去了一趟姜府。姜夫人当日气急攻心，那日起就病了。姜惠卿到底顾念母亲，再不提招婿之事，专心侍奉母亲与管理一府庶务。姜明卿头伤虽无大碍，但继嘴角一颗痣后，面上肯定会再添一特征——额上定要留伤疤。姨娘告状惹来祸事波及了己子，又顾忌姜复来不在暂无靠山，也收敛了许多。

姜府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县主心终于安定，也感叹己听了丈夫子的劝说，未将事情做绝。就她的脾气，除了常亥需好好教训一番，还要把唯恐天不乱的妾室也逐府去。但她帮复来驱逐勾引女的小厮是恩德，若逐了他的爱妾，那就里外不是人了。

姜夫人亦不怪妾室，

反而庆幸她早来告知。姜夫人更对县主称谢不已，幸是县主果断凌厉，及时阻止了一场祸事，如女已悔改，一切都过去了，她高兴得直念阿弥陀佛。姜夫人着人拿一套珍藏的文房宝并一些难得的古籍赠给鹿鸣，池鹿鸣推辞不受，她定不肯收回，道女惠卿全无心思读书，放在府中也是浪费。县主见卢氏一片知音难觅的寂寥，发言让女收了。

卢氏又与县主细细絮叨后事，奶娘母子去后，倒也遵从禁令，并无纠缠。他全家原都是姜家家奴，奶娘丈夫早逝，两人逐府后并无去处。后听说奶娘于匆忙之中嫁了个京郊鳏夫，勉强有了容身之处。卢氏说罢，又怯怯向县主支吾道，念着奶娘对惠卿的哺育之恩，她还是着人将他母子的衣物送与过去，并并赏赐了一些银子。

济泉县主心知这必定是姜惠卿的主意，她叹了一声，给卢氏掖了掖被子，安慰道：“姐姐终是一片菩萨心肠。”

济泉县主探望卢氏，姜惠卿一直未曾过来，全程回避。县主苦笑，这个仇终是结了。

了姜府，上了马车。鹿鸣问县主：“姜夫人这样赏了奶娘母子有何不妥？母亲不常说驭就是要恩威并施？”

县主叹了气，道：“恩威并施也要视情况而定，或是此人还需留用，便给他个台阶；二是毫无底线的人莫把事情做绝，给他留条后路。”

其实县主有一个隐忧就是男女之事最忌这般藕断丝连，但这话不便与年龄尚小的女说，再说她己也终究不好过多干涉姜府之事。

池鹿鸣倒是触类旁通了，点头道：“母亲是在想斩草要除根？”县主见女一脸小大人像，不由一笑，想来她的女必不致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回府后，她想了想，还是修书一封让池遇着人送给姜复来。

了正月，京都鸿胪寺又迎来一批外远客，匈奴派使臣来朝见，大言不惭地求娶公主。顿时，京都上一片哗然！

圣人听后，手撕了蛮人的折子，直道：“竖子欺朕！”但气撒过之后，作为一国天子，还是要面对这些恼人之事与厌恶之人。

对于此事，现朝廷上倒是意见高度一致。如已有两处边境战事并两地内乱，实在不宜再有纷争了。况且匈奴比大宛强大多了，在现的情形，更难以抗衡。此刻匈奴未直接宣战，而是求赐公主和亲，已然算是“厚道”了。尽管这厚道之，是掩盖不住的对中原财帛的觊觎之心。大丈夫屈伸，暂且以公主及嫁妆安抚了这群野蛮之人，待大祥朝解了此困，再与他计较不迟，暂时的妥协并不意味着真正的让步，或许是为了积蓄力量而延缓时间。

和亲大策既然已定，剩的就是定和亲的公主与赔嫁的财帛。公主是哪位、容貌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赔嫁必须要丰富。

匈奴求娶公主之日起，后宫就一片惶然。各位公主人人危，其母妃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求见圣人的、有求皇后的、有找娘家的，连皇帝身旁的公公都被她瞄上了，打听消息、撒娇卖痴、痛哭流涕等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只闹得皇帝脑仁痛，深恨己为什生了如此多公主，如若只有一个，单此一家，别无分号，根本无需选择！

皇帝倒是以躲在勤政殿以政事为由不来，付只苦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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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人在后宫应。皇后己膝也有一位公主，虽说不至于让嫡公主去和亲，但多也有些担心，唯恐匈奴得寸进尺点名要嫡公主。因此，她己也不好厉言劝诫其他公主的母亲，既是病相怜，又因嫡公主免于和亲而失了立场。

礼部为定哪位公主头疼不已，直叹公主受万民供养多年，竟没有一位公主

主动站来和亲，反倒让他着难。匈奴使者却不着急，己吃好喝好，在京都处游玩，并不催促。

池府里，鹿鸣又有了一个新疑问，但她知此问又不是好话题（她的问题似乎都不是好事），不便问母亲，只问她的兄长。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桓数日后，她终于抓到回府的池鹤鸣问：“阿兄，为什都是公主，外祖母与贞明公主，还有圣人的姐妹，这些公主就不要和亲呢？”在她的人生经历中，从未听过有和亲一说。

池鹤鸣听后，叮嘱妹妹此话问他就以了，绝不要去问父亲与母亲。鹿鸣白了兄长一眼，难道她是傻子？鹤鸣向她说解释了和亲的真正意义是战线结盟，是以财帛安抚，所以因国力而异。

池鹿鸣立马大悟道：“那就是说现在的国力不如先帝他了？”池鹤鸣第一次明白母亲为什几次三番要重罚她，这个丫头果然是无遮拦，他马上严厉阻止她勿要乱言。

池鹿鸣见哥哥如此紧张，就像梅姐姐那天要求她发誓守言一样的严厉，忽然觉得他俩好象顷刻间就长大了，都跑来向她摆大人谱了，很有趣。她对兄长调皮道：“我这是童言无忌！”

池鹤鸣看着眼前的大孩童失笑，提醒她：“你也以议亲了。”

池鹿鸣也不羞不恼，调笑哥哥：“你还没尚主呢，再说我都没有及筓呢！”

说完，小脑瓜又转到一事上，一本正经问哥哥：“此次和亲要嫁去一名公主，你的未婚妻人选就了一个了。哎，你是喜欢哪个公主？老几？”

池鹤鸣见她愈发没有分寸，言更是无状，训斥道：“此事也是以调笑说道的吗？真该让母亲罚你抄经！”

说到抄经，池鹿鸣怕了，她平生最怕被拘坐在案前写字，忙向他作揖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深恨写字，未曾想有朝一日，坐在案前写字是一种恩赐。

☆、向阳花木易为春

是夜，池府又迎来了梅小姐。池鹿鸣以为她又要与哥哥两位“大人”借她的闺房商论“大事”，立马跟母亲说他仨又要看画。谁知梅小姐不按常理牌，跟济泉县主说她要见池将军。

池将军不知这位晚辈一位闺阁小姐找他会有何事，以为是要问南线战况，当整衣束发来见她。济泉县主也一脸茫然，鹿鸣更是好奇，不肯离去。池鹤鸣端坐椅上，一幅八风吹不动的样子，鹿鸣心里失笑：装，你就装大人样吧。

梅凌寒确是向池遇问南线战事，池遇缓和些说了。但这不是她的来意，她拿一封信函，请池将军想办法着人急递给她父亲。这倒不是难事，但梅府与梅岭是有联系并有信件传递的，为何要越过梅府请他代为传递？

梅凌寒见池遇推脱，请池遇阅信，言己并无不当之事。池遇当然不肯作此小人之举，梅凌寒怕他不应，拆开信件，当众念来。信上内容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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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请她父亲以身体为由，立即上折子申请致仕，推贤让。内容虽然有点格了些，但以理解她一片爱父忧父之心。

池遇想必是她与母亲意见不一致，梅夫人不愿与她传递此信，转而求己，他便应了。小女一封书信不算什，至于是否致仕，梅岭一介朝廷大员，也不会听信小辈之言，有决断。此信还不至于扰乱军心，既是爱父心切，帮她递了也无妨。

梅凌寒向池遇与济泉县主郑重行了个大礼，告别回府了。池将军与县主想来好笑，只道是女孩与母亲赌气之举。池鹤鸣正色对父亲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请父亲务必认真办妥。”池遇一晚上被两个小孩子弄得严肃不已，连声感叹己老矣，长江后浪要推前浪了。

次日，济泉县主过了梅府，一切安好。梅夫人知道女请池遇传信一事，也知道内容，但她也不干涉女对父亲的爱心与建议。看来梅凌寒越过家信传递途径，转求池遇代为传递，或许是求军中行事疾速了。

梅凌寒过了几日又让母亲带她进宫拜会皇后，梅夫人道此时不便，不肯随女胡闹。

随着南越战线的胶着，朝廷已是恼恨到极点了。用池遇私在府里的话说，虽双方互有胜败，但胶着状态于朝廷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耻辱，正规军久攻不一群草莽，已然是失败。他也为老友梅岭捏了一把汗，于国家而言，也觉得此时致仕换将也不失为一条退路，何况梅岭本身偏胖，身体确是不佳。

时，因为南越战事不利，梅凌寒选太子妃之事早就无声无息了，众人皆知大概率是凉了，即使上天保佑战况回转，朝廷勉强回胜；但战事已拖了这久，虽胜也非光荣之事。当然，眼，皇室并没有心思选太子妃。

是故，如此之际，梅夫人如何会去请进宫呢，且不说皇后是否会愿意见她，她也不敢此时再在皇室露头。她问女进宫有何事？梅凌寒只道要请皇后劝皇帝让父亲致仕。梅夫人当她是胡言乱语，这等干涉朝政之事，皇后如何会肯应，没得再去惹恼她。

梅凌寒再度转求池府，请济泉县主带她进宫。济泉县主也是样的顾虑，不肯应诺。梅凌寒坚持不懈，退一步求济泉县主帮她上呈一封信给皇后。济泉县主仍是为难，毕竟皇帝不是她亲兄长，皇后只是她的表嫂，她也不想去碰一鼻子灰。

梅凌寒向济泉县主再三保证皇后阅信后不会恼怒，甚至会很高兴。她见县主不信，又威胁道，如果县主不帮她，她就要去皇宫门当众跪求。县主被她的执拗磨得没有法子，又想她小一向稳重，于是退一步答应为她向皇后传递信件，至于皇后阅后有何后果她不敢保证。梅家大小姐胸有成竹道，定不会迁怒于她。

县主将信将疑，向宫里递了求见的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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