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客栈。

谷云起没有灭灯。

他也没和齐云寨行人住同个客栈。说是追踪，实际上到景陵路只有么几条，他只要稍作留意便会失去踪迹。倒是绣面盗戏得十足，路跟得神鬼没。谷云起要跟其实是他，在他也总在齐云寨人前后，“神鬼没”乃是齐云寨人没空也没必要去找他来，谷云起要找到他，却容易得很。

跟了天，他对绣面盗张“绣面”已经非常熟悉，此刻面前正摊开张硝得又薄又，几近透明羊，右手笔尖染了文绣所用青黛之，小心于羊上勾画“绣面盗”脸上花纹。

“人面具”当然会真用人，谷云起自飞羽阁买了张硝制薄羊，本是打算再写密信之用，前几天夜里便将之脱并鞣制打磨起来。虽算上完美，贴在面上已十分服帖。加上绣面花纹繁琐复杂，就是齐云寨群人，估计也记住绣面盗脸上究竟是什么花纹，短时间内能乱真即可。

黛勾勒完毕，再加朱红若干，靛蓝少许。颜料干透，他双手将之揭起，覆在面上对镜观，相差无几，便又揭，取毛细针沿花纹轻轻扎孔。他谨严，所者亦是细严密机关消息，是以即使这张短时使用面具，也并草率而成。孔隙扎完，再以染料入其，全似文身。

面具制完，天已快亮。他吁了气，闭上眼睛揉着太穴，只觉脑袋隐隐作痛，须得上床去躺会儿。实际上，他本睡着，倒是可能昏眩晕去，片刻间又惊醒过来，疲惫堪继续上路。近些日这个身所应承载“原来”个自己记忆渐稀，也没再让他如次般头痛如裂，仿佛个才十来岁青年已然死去。而他，是他，也是他。无论如何，现在却只剩个他了，并没有空去惋惜个可能即将懵然无知上当受骗自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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