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兰在庙里住了有段时日了,每日陪着僧人打坐谈经、抚琴烹茶、煮饭浇……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无的斋菜做得当真绝, 他身上又有奇异的气质,很难让人厌烦的绪来。
每天都是淡泊宁静得很,只看光景如水般逝去。
少女背着手瞧了许久的。
终于忍不住要伸手去摘了。
都言佛前草木许有灵, 心兰其实并不信。但不信归不信,她还是见无不在才打算采朵的。
——指尖初初搭上萼,不防手腕却被人握住。
年轻僧人眉目微凝,沉声:“铁姑娘,不可!”
他的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力不大却不容挣脱。
心兰本来也不是偏要摘的, 她并无辣手摧的趣味。
但对方如此地拒绝, 她便也有些恼了:“般的寺庙都会摘采叶,制成香曩售卖给初十五上山的香客,薪资用做寺开销或接济穷人。我两银就买朵,瓶里养着瞧,大师可应允?”
无只是摇头:“当真不可。”
少女姣好的面容比朵更娇艳,却撅着嘴冷冷:“好罢,我不摘就是了……大师可以放手了?”
青衫僧人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微微垂眸,低头歉然:“对不住,贫僧时急……冒犯姑娘了。”
他歉时很真挚,俊脸亦染了层薄薄的绛红。
若不是头顶干干净净,浑似位克己守礼的翩翩佳公,而非六清净的家人。
刹间,铁姑娘仿佛也没了气,摆摆手:“反正大师是家人,眼中红颜即枯骨,不妨事的……欸,我跑远些摘些野去好了。”语罢抬脚便离开了。
青衫僧人却在原地静静待了良久。
顿了顿,又摊开了左手的掌心,上面自然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的,只有几条深浅不代表每个人独特命运的纹路。
“……为什么不让她摘?”他身后忽然传来个飘渺的女声,竟有些凄冷。
转身,便瞧见有个幽灵般的白衣人影站在石路的尽头,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里,连眼睛都瞧不见。
“为什么不让她摘?她若多摘几朵,还省得我们动手了。”白衣女又重复问了遍。
无神淡然,并无惊异之,似乎连看她眼的兴致也无,缓缓:“她若只摘朵,或摘了太多……不论毒太浅或太深,都会坏了母亲的计划。”
白衣女默然半响,遮在面纱后的眼睛古井无波。
她应当还是极为年轻的,身量体态亦是轻盈绰约,却有着样双冷得像冰的、决不应当属于青少女的眸。
双深邃的眸朝排排得挤挤挨挨的夹竹桃望去,最后只是轻声:“若想她少受些罪,还是自己快些动手罢……师、师父她已经了大漠,正往陆赶来……她若见了姑娘的脸,是不会放过她的。”
无没有回答她,仿佛本没听见个幽灵般的存在说的任何话语。
而白衣女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
她最后又瞧了瞧开得正盛的夹竹桃,似来时样,以鬼魅般的身法消失在了僧人的视线里。
……
心兰采了捧五颜六的不知名野,慢吞吞提裙上石阶回到寺庙里时,已是黄昏。
青衫僧人正在院里的梧桐树抚琴,只有纷飞的黄叶翩然而落,为他助兴。
素弦铮铮悦耳,恰如自巍峨雪山倾泻而,声如清泉淙淙暗落惊鸿,低音蜿蜒至翦绿裁红,更添三分风雅韵味……
天他弹的首曲很特殊,过去的几日不曾听过。
为此,曲终了时,铁姑娘很给面地拍掌以示夸赞,得手握的枝也跟着七摇八晃,抖了几片来。
僧人起身,笑了。
他的笑还是样斯文,样温柔:“铁姑娘,可还有什么想听的?贫僧不才,但世上传的名曲大致都会些的。”
心兰才发现他竟已早早准备了只白瓷瓶放在香案上,还装了些山泉水在里头,显然是给她养所用……七绝妙僧,着实是个细心人呢。
她回以笑,将野小心地枝枝到瓷瓶里头去,语气愉快的:“我不懂琴,至多会吹几首笛曲,大师若有雅兴,弹什么我都乐意听的。”
“好……我随意再为姑娘弹几首曲。”青衫僧人笑意未变,又双手捧着杯茶水递过来:“姑娘去了么久,定也渴了……放心,茶不苦的。”他轻轻。
心兰接过来时觉杯身尚带着余温,却远称不上,想来入正合适。杯盖也揭了,放在旁,只见茶汤澄澈,隐约股清香扑面而来。
茶盏不大,无放手的动作又太过缓慢。
她葱白的指尖恰好轻轻过他的手背……在不不冷的节气里,竟觉了些微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