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发，微微粘在了侧，随着缓慢的吐息往外一一。

这似乎叫他不大舒服，秀丽的眉峰在睡梦中轻皱了起来。

“……无情道，不再明悟恨。心如止，情如冷岩，由于心无杂念，距离参悟天道、功法大成便愈近一步。但心中失情，不复当初，难免存有微瑕，是圆满当中的不圆满。”

韩兢搁了墨笔，探过身去，想把那缕困扰着常伯宁的头发摘去。

然而，手指刚探到常伯宁的侧，接触到他吁的一点热流，韩兢便像是被灼伤了似的缩回手来，将拇指藏在掌心，缓缓挲。

“……失情道者，则更甚之。炼失情道之人，变化最大。灵力大增，功法飞跃，连瞳色亦会变，其情其，几天道共通：无悲无喜，无无念，无善无恶，视天万为一体。一芥，一花，一人，一世界，在失情道者眼中，全无不。”

韩兢沉思半晌，终于再次定决心，拿起墨笔，探过身去，用笔端细心把勾在常伯宁角的一点头发摘掉。

看到他的眉峰重新松弛来，韩兢对着常伯宁的睡颜微笑了，为己在睡梦中的一点失礼向迷睡着的常伯宁轻轻一躬身，以示歉意，旋即重新执住墨笔，继续抄录。

但那时的韩兢从不认为灵力大增、功法飞跃，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小桃花庵中，韩兢的身边，就坐着他的大道，他的世界。

他不求道，只求做一枝长竹，戍守在花侧，偶尔探竹枝，为他挽一挽头发，便已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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